第22章 会1

每年三月南宫侯府的赏花会是京中一绝。

举办赏花会之人乃是先皇爱女，如今的惠阳长公主。

惠阳长公主自幼爱花，尤爱海棠。每年春日，先皇都会命花房宫中小心伺候宫中的垂丝海棠，让整个皇宫都开满鲜花。

惠阳长公主嫁给南宫侯爷时，先皇更是下令将宫中所有的海棠花树全都移植到了南宫侯府。

海棠花开，粉白红玫，景致如画，引得不少人在院外驻足观赏。

惠阳长公主见之，便于每年三月二十日开府宴客，便请京中之人共赏美景。

年复一年，南宫侯府的赏花会便成了京中闺秀才子们一年一次作诗、品茶、谈棋、论文的雅事。

这日，天朗气清，天蓝云白，早早的，便有无数马车将南宫侯府的大门挤得水泄不通。

侯府后院的海棠花林里，好些闺秀、千金已经聚在一起谈天说笑了。

有人看到陆如云今日的穿着打扮，不由发问：“陆姐姐，丞相大人一向将你视作掌上明珠，无论京中有什么新时兴的衣料、首饰，你都是头一个有的，怎么今日却……”

穿着旧衣啊？

和往日的她实在有些大相径庭。

“……”

陆如云拧拧眉，眼底闪过几分无法掩饰的尴尬。

可恶，明明她都已经努力往无人处躲了，怎么还是被这些人看到了？

本来，母亲说服父亲，让她来参加赏花会她是很高兴的。

可这几天不知怎么了，朝中不断有人翻父亲的旧账。

父亲为了填补窟窿，将底下庄子、铺子里的银钱都拿去填补账目空缺，再加上之前陆笙那个贱丫头出嫁时生生从丞相府刮走了五十万两银钱，母亲根本拿不出银子给她置办新的衣裳和首饰。

如果不是这样，她这个京城里数一数二的才女陆如云，怎么可能穿着旧衣来惠阳长公主的赏花会？

丢脸，真是太丢脸了！

今日她就不该来的！

陆如云心里如千万只蚂蚁在爬般难受，但，面对这些千金小姐、大家闺秀，她依旧不肯让自己处于下风。

她挺直背脊、故作淡然地盈盈一笑。

“前几日，我在《维摩诘经》中读到‘菩萨于一切众生悉皆平等，深心清净，依佛智慧，则能见此佛土清净’。我想，人如是，衣亦如是，新衣、旧衣本无分别。”

闻言，朝陆如云发难的闺秀不禁笑出了声。

“是么？没想到，一段时间不见，陆姐姐竟这般有佛性了。都叫人差点忘了，以前那些诗会、雅集，哪一次陆姐姐不是最鲜艳夺目、花枝招展，将我们所有人都比了下去？如今竟不在乎什么新衣旧衣了。”

依她看呐，不过是陆如云的借口罢了！

“你！”

被人当众戳破伪装，陆如云的脸色很难看。

偏偏就是这个时候——

“璃王妃到——”

“呼呼……”

春风和煦，海棠花开，清风携着片片花瓣，翩翩而下，在南宫侯府的大门处凝成一道轻轻雨幕。

穿着蜀锦新衣，头戴点翠珍珠流苏钗，手戴一对金镶百蝶穿花珠镯的陆笙迎着海棠花雨盈盈而来。

在日光的映照下，是那般的清新动人、娇艳可爱，瞧得众人皆是一愣——

璃王妃？

丞相府里的那个傻子？

可无论他们怎么看，都无法将“傻子”二字和陆笙联系在一起。

陆如云旁边的闺秀撇撇嘴，眼中带上几分讥讽。

“我说呢，一向喜欢艳绝四方的陆姐姐今日怎么穿起了旧衣？原来是一早知道璃王妃也会来赏花会。你这个做妹妹的心地善良，知道璃王妃从前在京城的名声不好，便特地简单打扮，甘做绿叶，衬托璃王妃这朵红花是吧？陆姐姐还真是姐妹情深，一片好心呢。”

“你！！你！！！”

和陆丞相一样，陆如云最是在乎自己的名声。

故而，此刻被人这般言语讥诮，她也只能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咽。

听到周围人的声声惊叹，陆如云皱紧了眉头，双目通红地盯着陆笙。

蜀锦新衣、点翠流苏发钗、金玉珠镯……

陆笙这个贱丫头身上随随便便一件首饰，都是她从未见过的佳品！

陆如云的目光很快又被陆笙腰间系着的那枚玉佩吸引，如水如霜、清透无瑕，这样质地上好的玉佩，凭什么她陆笙这个傻子能有？！

母亲不是说，这个傻子嫁给璃王那个瘸子，日子定然过不好么？

为什么她现在这般风光？！

嫉妒的情绪爬满了陆如云的心，叫她一张脸扭曲到极致。

虽然陆笙是个傻子，但她如今毕竟是璃王妃，参加赏花会的闺秀千金、才子公子还是有礼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