悸动

游学第三天，全校去了郁金香花田。

花田的另一边是缓缓转动的风车，附近有卖荷兰特产的当地妇女，笑起来很温和。

虽然比利时和荷兰是邻国，大部分从小到大也没有出国过，还是很兴奋地拿起相机拍照。

阿莱西亚蹲在一片橘黄色的郁金香里，既不会有人要求她去拍照也不用给别人拍照，默默地揪郁金香的根茎。

女孩子们穿得漂亮极了，哪怕平时不显眼的女同学也自信地穿上小裙子，在漫山遍野的花丛中拍照。阿莱西亚远远看了一眼，感觉很温馨。

汲取别人的活力也算自己是个精力充沛的人吧。

“……你居然在这，我找了你好久。”克里斯塔有点气息不稳。她的鹅黄色公主裙很美丽，人群中第一眼就能发现她。她还梳了公主头，更像金发碧眼的贵族女儿了。

鼻尖的花香一直萦绕，一阵微风拂过，荷兰的春天明媚可人。

看到她满不在乎的样子，克里斯塔就会生气。凭什么心心念念的只有她一个人，而另一个却一无所知？

她不是压抑自己欲望的人，恋人换过很多个，有男有女。

反正她是当之无愧的女王蜂，大家都会喜欢她。

“阿莱西亚。”

听到自己的名字，她终于看向克里斯塔的位置。

她的雪白手臂递过来一只粉白色的香水百合，轻轻绽放在她面前。

“你愿意跟我在一起吗？”

说完这句话，克里斯塔的指尖都在颤抖。她克制住自己尖叫的意图。

不，不该这样，你是骄傲的明珠。

克里斯塔是那种会在走廊高声谈笑的夸张女孩。

不同于mean girl，她拥有更多的自信和自负——不是所有人都叫克里斯塔的。

也不是所有人都值得她主动的。

不解的琥珀闪闪发亮，是个单纯到听不懂她在说什么的好孩子。

比利时是世界上第三个承认同性婚姻合法化的国家，她以为阿莱西亚明白她什么意思。而后者只是木楞地蹲在地上，不太聪明的样子。

恼羞成怒的克里斯塔将香水百合丢进郁金香花丛中，破罐破摔地说：“你就当我玩游戏失败了。”

“为什么？克里斯塔。”阿莱西亚的气质突然变化，一种天然的想要被她接纳的本性叫嚣。克里斯塔不想承认自己被这样一个土里土气的人吸引，却不得不跟随自己怦然而动的心——

“都说了玩游戏输了！”金色长发像狮子的毛发一样炸开，暖色调的少女更害羞了。

“不，不是这句。”阿莱西亚还是保持自己的姿势，自下而上地看着她。而这弱势的行为没有让克里斯塔好受，她还是处在一种被人操控的感觉中——不过她是那么温柔，让人感觉不到被命令。

或许这才是她最会的东西，阿莱西亚想。

如果你能和蒂博·库尔图瓦做十六年的朋友，你也会拥有这份不自知的控制欲。

她真是个恶劣的人。

——

夏天的根克燥热异常，学生们喜欢在教学楼里玩规模不小的打水仗，有时直接提着水管不分你我的乱喷。

交际花的克里斯塔自然不会错过这种找乐子的事，她掌控连接水龙头的水管，称霸整座校园。

直到那天她不小心对一个刚进门的女生突施冷箭。

每学期是分班制，总在滚动的同学列表无法引起她的注意。因为无论她在哪个班，都无法遮盖克里斯塔本人的光芒。

那是个高个子的女生，长及肩膀的棕色长发，一双琥珀色的眼睛，没有穿短裙，是个tom boy。

她听到几次围在一起的男生叫她，阿莱西亚。

不是善意的叫声，在她转身的一瞬间爆发哄笑。

克里斯塔当时就甩过去一记白眼，无聊的男生游戏。

水桶里的水全部扑向了阿莱西亚的脸，她的灰色卫衣吸水后沉甸甸的，令她很不舒服。

头发紧贴头皮，她只是看了始作俑者一眼，擦干自己脸上的水渍，再取拖把擦干地板上的水。

克里斯塔很想抱歉，可女王蜂没有低头的理由。

她意识不到自己的影响力可能带来一场霸凌。

然而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是酒桌上的玩笑了。她的朋友们放学后聚在教室喝低浓度的鸡尾酒，克里斯塔被迫完成一个大冒险——对下一个进去教室的人表白，不限男女。

她期待自己的游戏对象。

『最好是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的。』她的手指在桌板上有规律的敲，『让他以为我无可救药的爱上他了，再把他甩了。』

这是坏女孩的消遣方式。

“吱呀”一声，克里斯塔积极地抬头，看到不希望看到的人，周围的人开始起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