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期的少女就像中年男人的头发一样不可捉摸
不是他。
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不是他!
神威在不辨方向地狂奔,他的脸上遍布着杀欲激荡的戾气。
他听不见她的哭喊声了,也听不见她的追赶声了,但是身后仿佛就是有一头扬着巨大暗影的怪兽在准备笼罩他。
那片阴影里好像有很多人,有爽朗大笑的神晃、有可爱天真的神乐、有温柔浅笑的母亲、有满脸明灿的星知,还有幸福得春风得意的他……
不,不是他,不是他!
那怎么可能会是他?!
母亲早就回不来了,他的一切早就支离破碎了,星知根本不喜欢他,她只喜欢那个乖巧的儿子温和的兄长意气风发的神威。
是不是母亲也喜欢那样的他呢?喜欢他和解的退让?喜欢他释怀的模样?喜欢他得到没有她的虚假的幸福?
那些都是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假的!
他忘不掉那些刺耳惊心的压抑咳嗽、忘不掉那些弥散在整个房间每个角落的血腥味、忘不掉那些凄风苦雨里的忍让与等待,忘不掉从记事起后烙阳的日日夜夜……
全是煎熬。
忘不掉。
忘不掉!
忘不掉!!
他拿什么去和解去释怀去幸福?!
没有了,什么也没有,什么也不剩!
只余那个遥远到看不见头的目标……
所以要杀了他,杀了那些阻挡妨碍他的人!
那个根本就不是他,那个忘掉所有投进虚假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然而她喜欢的是他吗?她想要触碰亲密的是他吗?她愿意给一个家的是他吗?
是他,不是他,是他!不是他!不是他!
这种疯狂的嫉妒与憎恨掺杂着那股暴戾让他的表情显得愈发狰狞。
杀了他!杀了妨碍的人!杀了他们!杀光他们!
他沉浸在这种混乱的癫狂里,在脑海中一遍遍地劈砍着那些幸福的假象,但却在这幅虚影下蓦地想起星知吐血的模样。
“啊……”一声痛苦的低吟从他的胸腔溢出了喉。
神威停下了奔跑,躬身伸手去抓住了身旁的一棵树干,五指渐合。
充满粗糙沟壑的树皮炸裂,内里纤维状的结构也在变形,吱吱呀呀的,随着他的掌被剥离脱落。
一块,一块,又一块……
高耸的树开始晃动,残缺处的筋连因渐渐支撑不住发出了细微的断裂声响。
“咔嚓!”这棵需要一人环抱的大树就这么断裂倒下,枝叶分岔扑打着周边的一切不受阻挡地轰然倒地。
神威在此站了一会儿,然后低头看着自己的手,他杀得了她吗?
这双手昨晚在碰到她的时候一点都不敢使劲,
今天就能去杀她了吗?
他做不到。
即使心里是如此的厌倦着、憎恨着、叫嚣着……他也做不到。
因为他仍然没有办法想象她就那么永远沉睡再也醒不过来的样子。
他仍然幻想着她可以睁开眼对着他笑……
哦,那不是在对他笑。
神威舔了舔嘴角的血,她都被他咬伤了还要追着他跑,这股耐心是真的很强啊。
嗯,也不是对他的耐心。
就这么喜欢吗?
是不是他再伤害她更多她都能为着自己这个身份这张脸而忍?
她能忍到哪种地步?
能忍到她清晰又彻底地认识到他和那个神威不一样吗?
然后再让她笑给他看,或者哭给他看。
都可以,只要是给他看的。
就都可以。
杀不了她,可以伤害她吗?
好像已经伤害她了,这种伤害令他感觉很爽,起码爽到能让他稍稍发泄没有真的当场失控杀了她。
他在回味刚才那样的咬,用牙深深地嵌进她的皮肤和软肉里研磨啃噬,这是一种强势侵入的信号。
以齿为刃,进犯、攻击、扫荡,两个人的金戈铁马,两个人的血肉相融,两个人的——
共沉沦。
这种时候,她感受到的,就真的是他了吧?
神威仰起头吞了吞嗓,他察觉到自己的欲望昂扬。
是杀欲啊,嵌入她,伤害她,侵犯她,是黏腻的杀欲啊。
……
可是她不喜欢他,他体会不到快乐,那种爽感后是巨大的空虚。
空落落的虚无。
永远也无法被满足的虚无。
她为什么喜欢的不是他呢?
……
不想伤害她啊,他告诫过自己的。
离远一点,嗯,离远远的,远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