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豫西》

再说这神女一派，经三年前一役，元气大伤。修养生息了两年，这一年，派众四处奔走寻人。放着大仇不思报复，反倒遣徒众寻人，殷掌门此举叫人揣测良多。

行了有半月，容伯玉与赵泠玦来至此地，金秋时节，又是北方地界，略有凉意。傍晚时分，二人牵马走至一家客栈门前，抬头看是“汇同客栈”四个字，二人便歇在此处。

赵泠玦在房内整理好行李，正点灯时听见敲门声，随即去开门。只见容伯玉站在门前，笑着说到：“玉弟可整理好了，我点了些菜，若是好了就下去吧。”泠玦点头说好。

容伯玉又两边看一眼，稍稍探身低声说到：“我方才向店里的伙计打听了，确有神女一行来至此处，今日早上还有人看见了，你大可放心了。”泠玦一听，心中大动，多日来终于有了消息，正欲说话，容伯玉抢道：“你不必谢我，也不要操之过急，一切还等你与她们见面之后再说。”泠玦先是一怔，又笑着点点头。

第二日，泠玦与容刀来至街市上，转过一圈。此地虽是中原腹地，倒也有些江南恬静之气。许是深秋时节，虽不十分凋零，到底有些沉静萧瑟。难得的是远处的一方水塘，枯荷插水，凫戏其间，拨皱一池秋水，愈添静谧安宁。岸边的柳树下，有妇人正在搥洗衣物，或有风来，柳叶便飘落在木盆之中。

泠玦望着柳树有些出神，忽而，一缕笛声飘如耳内，清扬激越，不觉凝神细听。

只听那笛声穿林步水而来，一时荡漾开去，推开水面扬起清波。继而又如秋之微雨，点点滴滴掉落枯荷之上，引得凫鸟追逐翻腾，接着便是一声长啸，顿觉舒畅如春泓。及至笛声近耳，那声音似打了一个旋，又飘来一清风，微微拂动柳枝。

望向声音的来处，只见一年轻公子，身着蓝灰色，鬓发齐整，眉眼微含笑意，横笛一只立于船头。另一人在船尾撑杆，年纪稍长，观其神态，如闲云野鹤，小舟悠悠荡荡来至近前。

容伯玉认出这年轻公子是薄衍沧，便对泠玦说：“此人叫薄衍沧，我与他有过两面之缘，他又是叔齐的二哥，我去与他打个招呼，你若不愿理会，就在这儿等我。”

泠玦道：“好。”

那船缓缓靠岸，两人先后上岸，容伯玉近前喊道：“薄公子，多时未见，别来无恙。”薄衍沧抬头看是容伯玉，略微有些惊讶，随即笑着还礼道：“容姑娘，你怎么在此地，你我该有三年未见了吧。”

容伯玉说道：“薄公子好记性。我四处闲游，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薄衍沧说道：“既如此，定当举杯以庆再聚之幸。”又指着身旁之人说到：“这位是贾长越先生，我游至此地皆托他照顾。”

容伯玉便行礼问候，说道：“我还有事，美酒不如留待下次。”薄衍沧见她要走，挽留道：“容姑娘何事如此着急，既是闲游，何来急事。若有我帮得上的，必能尽全力而为。况且贾先生也要家去了，无人同游实在是无趣。倘若叔齐知道我没有好好招待你，怕是不理会我这个二哥了。”

容伯玉因叔齐不好拒绝，便答应了。贾先生见状，说道：“如此，我也该走了，家中还有事，先行一步。二位如果有事，不妨来家中告知一二，随时恭候。”二人便目送其离去。

容伯玉对薄衍沧说道：“我与另一人同游，他不善言谈，薄兄稍与他见过便可。”薄衍沧点点头。容刀转身，只见泠玦侧身站着，低头旋捻柳叶，便喊道：“玉弟。”泠玦先是一愣，又转头看去，一时风来，吹动发带贴在脸颊上。

两人走至跟前，容伯玉对泠玦微微一笑，说道：“这位是薄衍沧。”薄衍沧拱手说道：“在下薄衍沧。不知公子如何称呼？”容伯玉便笑道：“他叫肖玉。”泠玦也说道：“在下肖玉，见过薄公子。”

薄衍沧观其形容，像个女儿家，但眉间英气十足，双目聚光，颇有英气，不过长的妩媚些，待要问他年岁，转念一想，不再启齿。

容伯玉一看日头，说道：“正午了，去吃些东西吧。”三人便朝客栈走去。薄衍沧说道：“二位既是来游赏，这城中的景致二位可都看过了？”容伯玉说道：“昨日才来，早上略看了些。”薄衍沧道：“我前两日就来了，倒是多看了些，这城不大不小，依山靠水，委实值得细观。”

容伯玉笑道：“虽是闲游，却还有要事。风景虽好，总不能仔细游赏。”薄衍沧微微一笑。容伯玉又说道：“薄公子可知叔齐近况如何，上个月分别后就家去了，不知到家了没有。”

薄衍沧一听，说道：“果真，我数月未曾回去了，只是偶尔飞书回姑苏，细况却不了解。”容伯玉便说了些叔齐的事，又说道：“薄公子何不回姑苏看看。”

薄衍沧笑道：“容姑娘只当我是个闲人，却不知我同你们一样，虽是闲游，却也未能专心于山水之上。”三人并排走着，泠玦却不细听二人说的话，一路上只留心来往的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