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夜谈

从皇宫出来，马车上崔凌云依靠在萧子章怀里，衣衫尽数湿透，整个人都透着一股劫后余生的颓废。

北齐幅员辽阔，北起山海关，南至淮河，占据着中原千里的沃土，北夷自前朝起，就时常进犯边关，山海关外，士兵的累累尸骨，不知堆出多少座乱坟岗。

“皇后为何会与北夷有所勾结？”许久，她终于忍不住问了出来。

萧子章轻轻叹息一声：“皇上仍是春秋鼎盛，太子却已成年，淑妃受宠，三皇子虎视眈眈，沈氏自然要为日后的富贵荣华有所布局。”

“可那是北夷啊！”是北齐的世代血仇啊。

想到这，崔凌云的眼睛几乎都要红了，“一个不好这叫通敌叛国！”

“若是太子登基呢？”萧子章带着些许嘲讽地问道，“太子登基，新皇要与北夷修好，最多是与旁人政见不同，又会有谁敢多说什么？”

虽然知道是这样的道理没错，可是崔凌云还是心中微寒。

好不容易回到世子府，萧子章送崔凌云回房，自己则还要去布置一番。

那夜崔凌云辗转反侧许久，仍是睡不着，她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如小虾米似的窝在被子里，在黑漆漆地屋子里睁着眼睛。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子章才从书房归来，房门开了又关，带进些许屋外的寒凉气息。

崔凌云闭上眼，假装自己睡着了，她听到萧子章轻手轻脚走到床边，窸窸窣窣地换下衣衫，在她身边躺下。

她一时想开口问他，却又觉得有几分尴尬。

自成婚以来，萧子章丝毫没有和崔凌云圆房的意思，崔凌云出嫁前是知道些男女之事的。起先那几日，萧子章不碰她，她还暗自松了口气，可大半个月过去了，萧子章仍是丝毫没有与她进一步的意思。

崔凌云便忍不住泛起嘀咕来。

该不会是当初伤了腿时，还有什么难言的隐疾，不能人道吧……

虽然这样想很是不礼貌，但是崔凌云实在是有些忍不住在心里想入非非。

“睡不着吗？”萧子章的声音突然传来，崔凌云吓了一跳，整个人几乎是一个机灵。

她回眸看向萧子章，只见他满头青丝披散着，侧躺着看她，黑暗中眼里亮晶晶的，带着些许调侃。

“我……我……”崔凌云一时莫名红了脸。

“有了心事确实不好入眠，却也不必过于担忧。”萧子章轻声道，“我已经有了些主意，明日还需得与戚家再商量一番。”

崔凌云忍不住翻过身来，和萧子章头对着头。

“说来皇后与北夷人的事，你又是怎么知道的？”崔凌云好奇问道。

“不过是猜测罢了。”萧子章似并不愿多言。

崔凌云不太相信，这般隐秘的事，若连萧子章都能打听得到，那皇上难道会不知道吗？

不过萧子章不说，崔凌云也不好多言。

她轻轻叹息了一声：“难道真的要戚雪诃嫁人吗？”

“嫁人不好吗？”萧子章问道。

“那不一样，她不是一般的女子，本不必被困于这方寸之间。”崔凌云说着，一时觉得自己有些失言了。

“所以你是那个被困于方寸的人？”萧子章有些好奇地问道。

崔凌云摆摆手：“我……我们又不一样。”

她动作幅度太大，胸口的衣襟敞开大半，只有两边半个的小馒头若隐若现。

萧子章抬头，一时怔忪。

崔凌云的衣襟沿着她的动作滑落，她吓了一跳忙把身上的亵衣裹好，又钻回被窝里，整个人背对着萧子章。

萧子章一时觉得好笑。

“怎么了？”

这么一打岔，崔凌云已什么也不想问了，只把自己往被子里一埋，不吭声了。

萧子章瞧着她满头的乱发，眼里忍不住泛起笑意。

他突然起身，凑到崔凌云的耳边，如一只大猫，惬意地玩弄自己的猎物。

崔凌云恨不得找个地缝儿把自己埋了，可惜身边无锄头也无土地，只能靠被子，仿佛只要她看不见萧子章，方才的一切就不会都发生。

“自明日起，只怕你我又不得消停了，你还是先想想，十公主那儿你要如何糊弄过去吧，你我入宫的事，她如今只怕知道了。也不知淑妃对皇后与北夷人的事到底了解几分，你也要好好应对，免得露出马脚。”

也大敌当前，崔凌云一时忽略了方才的尴尬，转身又面对萧子章。

“那接下来我们要怎么办？”崔凌云紧张地问道，就连声音都跟着颤抖起来。

“自然是好好睡一觉，再想其他。”萧子章看着她那又兴奋又害怕的样子，他决定今晚就到此为止了，小朋友还是长身体的时候，不可过于晚睡。

于是萧子章把崔凌云连人带枕头搂进了自己怀里。

崔凌云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