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交响曲》,I
交响大厅鸦雀无声,听众被
他在反复地想,葬礼所构成的要素,真是人类最本质的悲哀基调。
他觉得如果时间再多点,至少还有一批喜欢的作品,能再好好多听一遍。
狂暴、不安、极具戏剧性。
他挥舞节拍,
指挥家松开握住的栏杆,在一片裹着油膜的视野中,手指摸索放到了总谱上,将其缓缓地合上。
听众静静地坐着,目光跟随蹒跚的身影一路移动。
控拍谨慎而轻柔。
每一位逝者在入葬前,都该受到这种庄严的诘问,也必须作出回答。
他在反复地想,那些恶作剧的人生本来没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却惹得生者也不断听见它,听出无数匆忙又不值一提的踪迹。
“相信你的耳朵,相信伱的专业学习成果和鉴赏经历的积累.”
但《
好在耳朵没先死。
药丸破裂的嘎嘣声在这种场合有些奇特,一小部分人从凝滞中抽离了出来,他们的目光转眼间带上了深深的担忧。
卡普仑扶着一排排座椅挪出过道,他觉得自己浑身都在疼。
如果这只是一首描绘葬礼的交响诗,它的成就和特质也已足够和《
听众觉得无法大口呼吸,但卡普仑在重重喘气。
乐曲进入呈示部。
这才短短一会。
弦乐再度出现不安的附点下行,号角之声满山遍野吹响,直至引子“诘问动机”呼啸而来,他全身绷紧地挥手斩落——
压抑了太久的咳嗽声开始响起,有些窸窸窣窣试着鼓掌的苗头也开始出现。
他已经三分钟扶着栏杆没动静了,或许可以有个人上去,建议他先躺着休息一会,即使等一个小时也无妨,但一时间也没人敢开这个头。
不过,算是很次要的因素。
但这个画面似乎只是倒叙的剧情,很快就随引子结束而淡褪。
也许后几个乐章,自己还能录得更好一点。
初次的挣扎渐渐平息,低音提琴徘徊的三连音,让色彩过渡到足足相差七个调号的e大调。
但毕竟意味着,已经有一部分身体已经开始死亡。
短暂的宁静氛围后,引子的不安震音与“诘问动机”再次出现。
气氛过于不详且突兀,听众们被吓得心神俱裂。
胸膛上下起伏,卡普仑缓缓闭眼又睁开。
在弦乐组黯淡而沉寂的反复音群中,卡普仑引出了极为特殊的一组木管合奏。
长笛与单簧管承接了安宁的思绪,调性上移至e大调,它们勾勒着暖色调的暮光,但升sol音的突然还原,将听众拖入了寂寥的e小调黑夜。
毫无疑问包括自己。
他想和朝夕相处的乐手们交流一下眼神,但发现视野里似乎弥漫着油雾,全然看不清大家的五官。
现实中不可能发生之事。
这个动作让乐手们条件反射般地执起了乐器,听众们开始清理最后的零星咳嗽声。
终于,卡普仑重新抬头了。
连接句,全乐队进入连续下行。
这种人对艺术过于敬畏,甚至到了有些病态的程度。
但如愿之事发生在当下,很多人心情却变得复杂,以至于欢呼不起来。
其实录音并不是可以无限回放的,每一首作品,人一生中能听的次数存在一个限值,听一次,就少一次。
“这里的开场气质该如何呈现,才能让听众感受到所谓‘威慑感、审判感、史诗感’?”
单簧管、圆号与小提琴接连叠置进入,而低音提琴的“诘问动机”,始终在阴影之下游走扫荡,形成疾风骤雨般的复调对位。
不得不说走神有点严重,但在音乐尚未响起时,为了应付疼痛这利大于弊。
弦乐组战栗着以半音阶下行,化为棱角分明的附点节奏音群,长号与大号吹响曾用作穿行黑夜的旋律,长笛、双簧管与单簧管穿插其间,呈现出游移不定的三连音碎片。
汗水从额头低落,他的身体带动手势微微起伏,低音提琴的沉重步伐逐渐变弱。
乐手们静静地坐着,到了
听众觉得自己的灵魂瞬间被击穿了一个口子。
卡普仑把总谱搁到了谱架上,打着冷颤翻开封面。
再现部的主题群,比呈示部展现出了更为精妙的对位关系,卡普仑觉得自己在总结着什么东西,阶段性地总结,他认为那张“镜面”应该被擦拭得还算洁净无瑕,应该能从一个更高的角度,观察到逝者的整个一生从其间反映出来。
“比起金融,我对艺术的自卑或许更甚,我总是过度清醒地认识到自身能力所缺之处,然后在面对行家时,识时务地退缩到后面….”
因为这完全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