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乐章 森林的动物告诉我(10):
移开的层层布匹,飞快地溶解成了红黑色的粘稠液体!
其余什么都没了,乍一看就像空荡荡的厅堂中间积着一滩融有腐生物的雨水一样。
范宁松开两人的手臂,皱着眉头看着台阶下发生的这一切,好像想起了分开前,他们似乎在原地有什么犹豫或思考的样子。
九具尸体。
“《前奏曲》?……”
看似音型相似的旋律重复推进之间,织体逐渐加密、音域逐渐扩张、炫技的华彩逐渐变得密不透风……
范宁眉头紧皱,喃喃自语。
他一路上已有很多关于食色香气、异国雨林和奇异鸟鸣的灵感,虽然赶路节奏太密,还没动笔,但他已确定
包括这些人的头颅里外都有细蛇钻进钻出,恐怖扭曲的哀嚎声在医院厅堂回荡不休,但出声的结果不过是多让几条蛇钻入自己的喉咙。
还没来得及消化理解刚才的遭遇,楼下突然传来了令人毛骨悚然的重重惨叫声。
安在一旁轻声哼着它的高音,这时楼外纷繁的鸟鸣声开始发生了变化。
阿根廷作曲大师皮亚佐拉《自由探戈》!
蛇群昂起了它们的头。
尾奏,范宁用指甲刮出一束尖锐的下行结束句。
范宁仍然很难受,头痛,胃中翻涌,就像晕车一直没缓过来。
“随便弹点它的前任主人的音乐。”范宁将身上的吉他摘下递给了露娜。
“好像声音有点熟悉。”露娜缩在范宁身后,而当范宁再次折过一个拐角时——
没几秒,露娜的弹奏和安的哼唱也相继中断。
“曾于此处进行二重奏试演,后又开启新历875年‘唤醒之咏’的《前奏曲》……”
想着想着,范宁突然感到自己的手腕上被电了一下。
站于钢琴前的范宁,左手仍在键盘上翩跹落指,而他整个人仰身抬头,望向了开裂漏水的厅堂天板。
蜡烛熄灭,青烟飘散,音乐消逝在稀薄的空气之中。
“《前奏曲》……”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蛇群的生猛毒液和尖锐牙齿,已在不计其数的地方洞开了人体。
“三……五……六、七、八、九……”他
脚步声夹杂着喘息声,众人迅速往走廊尽头奔去。
“随意,一个形式而已。”
蛇身各处开始枯萎硬化,爆裂成了一缕缕粉尘,地面上只剩下小截小截扭曲的硬质残留。
“醉心于食色的浴女是动物,森林中的鸟儿是动物,圣亚割妮医院的蛇群……也是动物?”
但他似乎一直在努力地思考着什么事物,沉吟一阵,又站起身望了望旁边横七竖八的肢体。
尸体的模样无疑都是惨不忍睹,光是头颅就黏液遍布,满是密密麻麻的蜂窝状空洞。
两位小姑娘脸色煞白地紧紧缩在范宁后面。
“凝视祂者将如沉船倾覆入海,铭记祂者须将谕旨葬至严冬,今日拜请祂者次日不应服侍,祀奉于明日者永不祀奉为祂.”
在已经变得稀薄而相对整齐的鸟鸣声中,他听到了一条由半音阶构成的单旋律,其更多地呈现出了长笛的音色特点。
无形的精神风暴从范宁怀里的“伊利里安”中不断荡漾开去,过于狂热的“自由”意味着“混乱”或“混沌”,但这种激情也是最高效的让其他激情为之臣服的方式。
耀质精华带来的无暇冰霜已从破窗上融化,世界恢复了鸟声如瀑。
“怎么会有人?”安惊呼起来。
范宁又数了一遍。
或者说,两位首领,七位手下?
他的右手指尖轻轻在紫色d弦上掠过,然后抬起左臂,飞速在衣服上抹出一些灵性残留的纹理:
「之前你我面对的特巡厅一行有几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