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魂补魂

“莺儿，不许在背后说人是非。”

文鹤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他的声音不大不小，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直接就将婢女的话头掐断了。

水苏抬眼看去，他正站在竹林小道的拐角处，侧身听着书房里的动静。

这么高大的一位男子伫立在林中，本不该被他们轻易忽视才对，许是因身形单薄，竹叶又婆娑，先前才并未引起他们的注意。

“知道了，老爷，我下次不说了。”

被唤作莺儿的婢女吐吐舌头，颇为心虚地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在确认了文鹤瑜真的离开之后，她才放下心来，轻声嘟哝了几句。

“老爷耳朵这么尖，早知道我就把门关起来再同客人们说话了。”

“客人们不必在意，老爷不会因此责罚于我，是我自己多嘴，没把住门。”

水苏看着婢女匆忙收拾餐盒的身影，总觉得何处有说不上来的怪异。她轻轻拉了拉婢女的衣带，疑惑地问道：“文县令和伏凌公子的关系很好吗？”

“说不上。”

婢女仔细地回忆着过去的事情，然后坚定地摇了摇头：“原先老爷和他是有些不对付的，但后来付小姐找老爷聊了几次，渐渐地就让老爷对他改观了。具体说的什么，奴婢也不晓得。”

“付小姐？”

“是的，付小姐是个极心善的人，估计是怕老爷的态度刺痛伏凌公子本就脆弱的心灵，所以才这么在意他们之间的相处方式。”

这时，一双筷子掉忽然毫无征兆地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水苏循着声音望去，只见菘蓝正捧着碗站在她面前，脸上端得是一副愧疚的样子。

“不好意思，”他说，“方才伸手想去拿茶碗，不小心就把筷子碰掉了。”

婢女连忙俯下身，将滚落的筷子逐根拾起，小心地掸去灰尘，确认没有损坏后，这才收回餐盒里。

整套动作行云流水，丝毫没有察觉到饭盒的底部已被菘蓝动了手脚，将一个小纸人藏在了不易发现的角落。

“不干菘蓝公子的事，是我笨手笨脚的，没拿稳餐具，叫医女看笑话了。”

她充满歉意地向水苏笑了一笑，手上的动作变得有些局促起来。

水苏无意为难她，便点点头，示意她不必担心太多。

“行了，这里也无事了。你先收拾，如果还有问题，我自会差人来寻你。”

“是。”

婢女缓缓向门外退去，临走时还吸取了上一次被文鹤瑜抓包的教训，贴心地为二人带上了房门。

门被关上的那一刻，菘蓝立刻向水苏使了一个眼神，他坐到水苏身边，邀功似的摊开了自己的手心。

“姐姐看，小纸人，”他笑着说，“我方才留了一个在那林姑娘的饭盒子里，现在手里这个是他的结发妻子。”

“你还会这个？”

“略通一二。”菘蓝说道，“以前和爹爹行走江湖的时候学过一点小把戏，但在姐姐面前是不值一提的。”

“这么说，你是怀疑林姑娘有问题。”

水苏接过他手中的小纸人，用欣赏的目光细细地打量着。做工虽粗糙，可主人替它画上的五官倒是很生动俏皮，狂放不羁。

“自然，多个心眼总是好的，”菘蓝笑道，“你不觉得这里的所有人都有些奇怪吗？”

“这是当然。”

怪，这些人都太奇怪了。

先是身份特殊，身世不堪回首的伏凌，再是和付小姐已有婚约，却对伏凌有偏袒之心的文鹤瑜。

两人都声称是付小姐的倾慕者，可彼此之间却没有任何敌意，还愿意为了让付小姐开心而主动做出让步。

甚至若非水苏提起，他们都不会主动怀疑到对方的头上。

如此和谐的关系，如此深厚的恋情。一方手握所有的案件卷宗，一方则拥有付小姐所有的遗物资料，怎么会在双方都愿意追查真相的情况下，迟迟不肯联手呢？

尤其是那个伏凌，表面上对付雨酥的死颇为在意，可细想起来，他除了一些口头上的承诺，并没有给予水苏任何实质性的帮助。

从一开始，他就在试图撇清与此案的关系，就连在付小姐的死状上，都与文鹤瑜的说法有着极大的出入。

在这个时间点突然出现的林姑娘也十分令人怀疑。

身为付小姐的密交旧友，林姑娘应该是在她出事后最为着急的人之一，可直到她出现在县令府以前，文鹤瑜都对对此人的存在一无所知。

而且最值得怀疑的一点是，她和伏凌现今都住在广南县附近的一座山上。

肩上忽然爬过一阵痒痒的感觉，她偏过头，正好与站在身后的菘蓝对视。

菘蓝尴尬一笑，粉嫩的指尖微微颤抖，轻柔地揉捏着肩膀，带来温柔的触感，随着揉捏之力逐渐加强，穴位被点中便让人感到阵阵酥麻，但又有种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