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女孩从高空轻巧落在地面上，她紧了紧身上过于宽大的校服外套。

早晨六点的风还有些冷。

俯视着血泊中的人类，她的气息已经十分微弱了，但眼睛还是睁得圆溜溜的。

也是一个替基地做事的孩子吗？

蹲下身，玩偶娃娃并不在意自己的裙子是否会被染脏。

那是一件公主裙，每一个小女孩床头摆放的那种身穿蕾丝边蓬蓬裙的娃娃。

只可惜她有一张丑陋的脸，布满了缝合痕迹的鬼娃娃的脸。

玩偶娃娃熟练关掉了秋头顶的通讯仪，独眼男人那边的画面断开了。

或许那个男人以为信号不稳定，又拨了回来。只是玩偶和秋都没有再接通他的通话。

只剩下了最后一只眼睛，玩偶娃娃的声音喑哑，像她撕裂开又缝合的头颅一样。

“交换。”

娃娃言简意赅。

秋说不了话，眼珠缓慢地落在娃娃身上，知道她没有恶意，于是打开了交流面板。

蓝色荧幕悬浮在空中，展开一行字。

——交换什么？

玩偶娃娃一指自己残缺的眼睛，笑嘻嘻道。

“你送我一颗眼睛，我救活你。”

秋的眼中闪过一丝光亮，屏幕上紧跟着出现另一行字，速度比第一次快很多。

——救救小禾，求求你。

她肺里的积血已经涌上鼻腔，支支吾吾蹦出的每一个单音节都带着含混的血泡声。

——求求你。

玩偶娃娃不满地看着她祈求的神情，自己想要秋的纽扣，当然应该救活秋，与秋那个不中用的弟弟有何相干？

尽管这么想，玩偶还是不情不愿地回身，从地上拾起一块石子随意地砸在那个死去的男人尸体上。

摇头，娃娃说：“他死了，我救不了。”

秋的目光暗淡下来。

荧幕上字体变动。

拿走吧。

玩偶娃娃嬉笑着点头，撕下秋衣襟上的纽扣。

在眼前比划一下，发觉与原先的眼睛并不对称，于是扯下自己的眼睛。

又从秋的衣服上撕下一颗。

两颗纽扣落在玩偶手中，迅速膨胀变大，成了两颗灰黑色的塑料眼睛。

女孩刚戴上新的眼睛，还没来得及对秋显摆，便听见了身后的喊声。

玩偶的头颅像装了机械滚轮一样，丝滑地向身后旋转了一百八十度，亮出自己尖细的牙齿。野兽对领地天然的占有欲。

秋的队友回来了，他们甚至没有向自己打招呼。

只剩下三个人了，他们三个手中端着基地派发的枪支，瞄准了玩偶娃娃的头顶。

这三个黄毛小孩显然没见过什么世面。昨夜杀戮的气息暴露在阳光下，或许在蒸发，总之那股血腥味更浓厚了。反胃感上来，又强忍下去。不敢去看任何地面上的血迹，直勾勾盯着面前丑陋到令人反感的玩偶娃娃，端枪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秋躺在血泊中，一动不动。

男孩的嘴一开一合，他愣怔地对着身旁的两个同伴呢喃。

“队长她......被杀死了......”

“被这个怪物，杀死了......”

他的声音很小，但所有人都听清了。

站在中间的男生神色不明。

他们理所应当以为是面前的怪物杀死了自己的队长。

而所谓的杀人犯，还在调整着自己纽扣眼睛的角度。

他们三人早拨通了基地B区副总领纪鸣的电话，由纪鸣指挥着返回战场查验。

秋和小禾是屈河首领手下的新兵，而他们三个是纪副首领手下万里挑一新收编的精英。遇到问题就习惯性地向纪鸣求助。

一支刚刚拼凑好的前锋探险队伍就这么四分五落了，这是让他们慌张的主要原因。

电话那头，一个身穿格子衬衫的男人‘呵呵’笑着，嘴角咧开个盖不住的弧度。

“死的都是屈河的手下么？”他歪着头坐在转椅上，手撑着头，漫不经心问道。

“秋和小禾这两个小畜生竟然都死了......”他得意地眯起眼睛，丝毫没有因为两个活人的死去而悲伤，反而意味深长地讽道：“屈河可真让我刮目相看呢。”

有了纪鸣的声音在，无论他说了什么，对三个小孩子来说都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面前的玩偶娃娃毫无攻击动作，只是歪歪头，古怪地看着他们。

小孩子们攥紧了手中的枪，整个人绷紧了，与玩偶娃娃保持在一个安全距离，以便纪鸣让他们逃跑时撤离。

三人屏息凝神，等待着纪鸣的号令。

“杀死它。”纪鸣下令。

三人皆是一愣，只听纪鸣带着笑意接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