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釜沉洲
”
“必须,血债血偿的,仇——人——”
安书未语速缓慢,一字一句清晰明了,这下在场的朝臣都听得明明白白,一下子炸开了锅。
“来人!快来人!殿下因受犯人挑唆,口不择言,又因思故成疾,才以下犯上, 把人带回去好好照看!”
这颗棋子瞿氏无法轻易舍弃。
殿外大批士兵涌入,不是瞿氏的人,而是何渊护城营的,他们围住安书未与白意洲,等待下一步指令。
瞿山也管不了那么多,发令道:“把殿下带走,白意洲殿外就地斩杀。”
士兵们皆如静止般一动不动。
“何大人?”瞿山只得低头向何渊示意。
何渊悠悠地在一旁发话:“就按丞相大人说的。”
“是!”
众士兵向两人围过去,瞿山自觉后退。
这时安书未从袖袋中掏出一块东西,直直伸到士兵眼前,大声呵斥道:“我看谁敢动!”
士兵们一下子停住脚步,在面前的人只迟疑半刻便一下子单膝跪地,双手抱拳,旁边的人也纷纷效仿。
这动作他们认得,安书未手中的,竟是可以号令全军的兵符!
这符就是军令。
完全在瞿山的意料之外,他质问何渊:“何大人,此物怎么会在她手上!”
为何安书未会有兵符,谁能料到何又又送的小物件就是能翻转局面的兵符,他们没有在昨晚用于逃命,而是选择在今日兵行险招,搏命一赌。
“哎呀,这本官可就不知了。”何渊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还顺带将自己部下的也一并瞥干净,“瞿大人,咱们都知道,将士们都是认符不认人的,瞿大人您也别怪罪他们,等回去我一定彻查。”
“你!”
瞿山一下子语塞,侧目又看到在士兵保护圈中的安书未,搀扶起看似还在濒死边缘的白意洲,他站的挺拔,没有半点虚弱之相。
一直以来,是他小看这个小姑娘了,瞿山训斥道:“安书未!你与真凶合谋,欺君罔上,怎么对得起你父王!”
面对瞿山的颠倒黑白,安书未冷静反问道:“若非如此,你怎么会放活着的白意洲进宫,我又如何在文武百官面前揭露你们的罪行,如何能让白家上下在天下人心中沉冤昭雪!”
而高台之上的瞿太后,思索良久后故作淡定地冷笑一声,她试图扳回局面:“未儿,你听到的都是白家的片面之词,而你年纪尚小哀家可以不治你的罪,可在座的各位大人,你们都资历深厚,总不至于听信这三言两语,妄议小心祸从口出。”
台下还在猜测试图站队的众人立刻禁声,别的不缺定,可瞿氏的手段他们再清楚不过。
就在这一片死寂中,高台上皇帝默默站起,这局原来如此,他也懂得了安书未刚刚的郑重一拜,是终于走到这一步的歉意。
“可,她说的是事实,不是吗?母后。”
皇上此言一出,众人又是一片哗然。
“你给哀家住嘴,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瞿太后细声警告,“你以为瞿氏倒了,你就能做个高枕无忧的皇帝了?别做梦了!”
皇帝听了也只是笑笑,他如释重负,终于,再也不用有所顾忌了。
他好似在向太后求证,实则皆是他早已发现却一直不敢揭露的秘密:“当年您派瞿一鸣去苍玥郡不就是为了监视宁王,只是没料到宁西会与北原交好,皇室便犯了怵,或者说就是瞿氏心生畏惧,所以才命宁王世子入都为质。可是随着西北战局大获全胜,你们又不放心了,所幸一石二鸟,一下子除去两个困扰。”
“朕,说得可都对?您不认也没关系,过去桩桩件件可以一条一条慢慢对质,反正朕这皇帝做得窝囊,不做也罢。”
这么多年一直在徒劳地,后知后觉的补救,这一次总算是出了一把力。
太后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的亲生儿子会用这种伤她一千自损八百的方法来帮助安书未,就像她不明白为何他们母子会变成今天这般,他明明小时候很乖。
但她很清楚的知道,皇上说的不仅仅是这件事,如果再不止损,她相信自己的好儿子会拉着她同归于尽。
太后泄了力,斜靠在椅子上,无言中摇了摇头,对上瞿山依然负隅顽抗的目光。
在过去的日子里,谋划算计已成瞿氏兄妹二人的全部,始作俑者的罪名又岂是三言两语能控诉完的。
这两年来北原与宁西所遭遇的一切苦难,白意洲要让所有人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