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蛇
白术无奈道,“长生。”
他这小蛇口无遮拦随心所欲,惯会出口伤人,无论他怎么劝说都不听。
小蛇摇摇昏昏欲睡的脑壳,忽略他的话,无声无息地爬到小孩的身上。
嗯,还没它的身体长,小手腕细地也没它粗。
金发黏糊糊地贴在脸上,小孩因为发烧而呼吸起伏,脆弱的随时都会离开一样。
她的皮肤很烫,比它的躯体还要柔软细腻。缠绕上去很是舒适。如果能这么趴着睡觉简直不要太舒服。
长生默默点评。
身体一直在出汗,但是又很冷,这份冷几乎渗入骨子里,她很确信自己一边在流汗一边冷的哆嗦,两种截然不同的感受出现在她身上,就好像她躺在巨大的冰窟上,有人给她浇热水。
就在她冷的直哆嗦的时候,有什么东西缠在她的脖子上,柔软的躯体给她带来稍许藉慰。
然后她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摩擦过她的额头,像是蛇类爬行的鳞片抖动声。
等等,蛇类?
原用尽力气睁开眼睛,想要看一看什么东西在她的脸上乱动。
那绳子一样灵活的白色东西刚好滑到她的眼前,和她四目相对。
原愣了一晌,昏沉的大脑率先做出反应。
“唔哇……”
蛇啊,还是活的啊啊啊啊啊啊啊。
钟离爹地救命啊啊啊。
她要被蛇吃掉啦。
察觉到不对劲的白术走上前,就发现小病人已经清醒,眼神呆滞地望着天花板,一副失魂落魄地模样。
不用猜也知道发生了什么,白术的语气带上了责备,“长生,怎么可以盘在病人的头上,你会吓到她的。”
长生还后知后觉道,“不可能的事,我明明那么可爱,还会跟他们讲话呢。”
更可怕了好吗。
白术无奈地叹了口气,“人类天生畏惧蛇类,不管是会说话的还是闭嘴的,都是一种危险的信号。”
这么说它也听不懂,白术放下还没收拾完的药物,从病榻上捞起她。
小孩子软软的,五官柔和而不失精致,依稀看得出将来的模样。
白术身上有股淡淡的药香,手掌轻而缓慢地拍打她的后背,“不要害怕,它不是普通的蛇类,不会伤害到你的。”
怀抱祥和宁静,让人产生一种被巨大的蓬蓬果包围的感觉,呆在里面暖洋洋轻飘飘的。
他的脉搏清晰,贴在她的耳朵旁鼓动跳跃,声音温柔低哑,简直比摇篮曲还要有用。
蹭蹭蹭蹭。
白术不是第一次带孩子,事实上对他来讲,心智不成熟的七七是孩子,无法独当一面的阿桂是孩子,做事冲动的长生也算孩子。
幼小的脆弱的生命他见过太多了,拥有着超乎同龄人机敏的很少见。
这孩子受惊后只是发了会呆,仿佛进入贤者模式一般,见到他抱她,无视长生不满的小眼神,脑袋埋进他脖子间蹭来蹭去。
原瞥了长生一眼,白术,我的了,你之前躺的位置现在也是我的了。
被霸占了睡觉的位置还被挑衅的长生,“……”
“喂喂,什么意思,不要抢我的位置呀?”
白术又立刻劝起它,“你都把人吓到了,让让她怎么样?”
小白蛇傲娇的哼了一声,“好吧,仅限今晚,等她病好了就不用你抱了吧。”
沉稳的脚步声自珠帘外响起。
钟离手里捧着一个瓦罐,为了隔热,垫了一大块手巾。
白术立即转身,重新挂上职业笑容,“看来药好了,吃下药留在庐内休息等待退烧吧,也方便观察后续病情。”
“有劳医师了。”钟离对他客气完,从手上接过原。
吹了吹勺子里的汤药,嘴巴抿了下,确定不烫了喂给她。
药的味道刺鼻而难闻,原差点被熏晕过去,汤汁浓稠的好像沾了锅灰的史莱姆液,看着都想吐,更别提让她喝下去。
钟离温声安慰,“只是卖相难看了点,喝完给你吃点甜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沙哑,眼窝微红,好像整个人苍老了十岁,她才想起来钟离几乎为她奔波操心了一夜。
原眼睛一闭,鼻子一梗,能一口带走就一口带走,绝不拖泥带水。
药液有点苦,好在喝的够快,钟离塞了一颗蜜饯给她,这才勉强止住满嘴的苦涩。
一碗热药下肚,骨子里的冷气好像都被热气蒸下去了不少。
钟离轻轻地给她盖上被子,将她裹的严严实实。
拍拍她的肚子道,“睡吧,我在这里陪着你。”
他坐在床头,昏黄的灯光下锋利的五官显得柔和许多,眉眼间的凝重为他镀上一层光辉,好像他不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君主,而是也会产生人类情感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