歪风邪火
目相待,慈眉善目看向轻安,欢喜道:“侄女,三叔随时都方便,恭候雪姑娘大驾光临。”
见陆紫接招,轻安便澹然轻笑附和,“三叔,您尽管放心,侄女一定不负尊望。”至于具体时间,陆紫连续问了三遍,轻安仍是打哈哈。看心情。
牛氏在一旁气得直暗暗跺脚,万万没想到,老三这种浮荡蠹虫,她这个二嫂都得敬三分,这庶女初次相见,就攀谈亲热了!
此计不成,牛氏又心生一计,赶紧打发了乐妓小优儿,张罗着让轻安进祠堂拜祭,认祖归宗。
陆家的族长是大老爷陆黄,陆黄觉得此事不成体统。今日并非吉日,更重要的是,女人非必要不进祠堂,除非是犯了宗族的禁忌,进祠堂接受家族长辈的惩罚。
牛氏不悦的辩驳,“大哥,恕弟妹直言,你也忒迂腐了!有些话,我憋在心里很久了。放眼望去,咱们后辈当中,至今没个男儿,府里上上下下,哪个不是把女儿当男儿宝贝着。恐怕咱们陆家注定无子,还是得靠闺中几个女儿进祠堂拜祭告慰祖先,勉强延续旺旺陆家的香火。再就是,常言道,信则有不信则无。咱们府里又没出个和尚姑子,都是凡夫俗子,哪消分清黄道白道。依我看,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日吧,也好让我可怜的女儿早点认祖归宗。待明儿个万家的上门,彼此也体面一些。”
陆黄为人本有些古板,不免面红耳赤、横眉竖眼,固执己见。罗氏如是同陆黄附耳低言:“以后这个家还得靠二房支棱起来,别因小失大,让虚礼伤了两房的和气。”陆黄觉得言之有理,也懒得同妇人一般见识,遂撒手而去,由二房做主。
事出反常必有妖。看着牛氏如此殷切,轻安敛下心内的波澜,面带笑容,随牛氏一行人来到祠堂。
祠堂在龙脉之上,坐北朝南,明堂宽大方正,背山面水,四势匀和,布局甚是奢华考究。经年累月,虽显得破旧,轻安扫视一周,便看出陆家当初是何等繁荣富贵 。
话说回来,陆家还是头一遭,离经叛道,任由女眷进祠堂。因森严的氛围,牛氏不免肃然起敬,就着长幼顺序,谦让着让罗氏走在前面。
暗地里,牛氏早已吩咐瓶儿安排铺陈好了如意算盘。
轻安淡妆素裹款步围随进了来。罗氏牛氏先后拜祭礼毕,牛氏发话,尊卑有别,让几个嫡女依序参拜完,才笑眯眯的叫轻安“乖二女儿,该你参拜祖先了。”
心细如轻安,她深谙牛氏的弦外之音。面上却平静如水,如牛氏所愿,违心礼一番繁文缛节,跪下参拜,认祖归宗。˙只见柔若无骨的玉膝,彬彬有礼折下参拜,月貌花容随之低垂拂地。
好巧不巧,适时一阵邪风刮过,打翻了烛台。因锦绣蒲团附近不着痕迹漫着香油,顷刻之间,落地的烛火苗如遇甘霖,顺势而燃,怕是就要烧到轻安身上。
事发突然,门口侍立的几房妾室并丫鬟们被这歪风邪火唬得惊慌失措,又不禁为轻安捏了一把汗。轻安倒也从容,灵敏的嗅觉进门就闻到地面微而不露的香油味儿,早已不露声色,竖起耳朵,洞穿了这场阴谋。她也不是吃素的!
轻安原地不动,继续礼拜,任火仗油势,蔓延近身。牛氏反而愣了一下,没想到这庶女反应如此迟钝!正和她心意,这小火,只是牛氏给庶女的小小教训,让众人知晓庶女不详,而不是想要真的烧毁了轻安。牛氏腹黑善妒,却不蠢,轻安的倾国美貌可是为复兴陆府铺路的垫脚石,她可不忍心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瞧这星星点点的火苗包裹着轻安,却不近身,众人纷纷咋舌,异口同声道甚是怪异。牛氏如愿以偿,笑看旁人议论纷纷。
礼毕,轻安恭然起身,朝牛氏意味深长的笑了一笑。在款步走近牛氏之际,也不着痕迹,灵动摆布拖泥裙,掀起阵阵微风,伴着星星点点的火苗,蹿向那华贵的裙摆。
牛氏沉浸在喜悦之中,心下想着回头将那枚金头银簪子赏给瓶儿,犒劳她办事得力,布局好了这场歪风邪火。察觉到脚下热烘烘时,牛氏猝不及防,霎时吓得面色惨白,惊慌得狼狈乱跺脚,嘴里直嚷着“救命!瓶儿,快帮我灭火!”
罗氏并门首的妾室,都是看跳梁小丑一般,在心头拍手称快。只有芝范和嫣润,顿觉火烧眉毛,急的不知所措。好在瓶儿急俐,三步并两步上前,三下五除二干脆利落的帮牛氏扑灭了火儿。
牛氏无颜面对众人,气不打一处来,仅有的一丝理智警醒她不能发作,只得在心里骂轻安这个庶女是丧门星,“真真晦气!”牛氏叫瓶儿扶着,要走。
轻安看似关心的宽慰道:“这歪风邪火恁的不长眼睛,没个轻重,偏偏烧到了母亲身上。好在有惊无险,母亲快回去好好休息。”
几房妾室在门首交头接耳,牛氏更觉下不来台面。庶女如此说话,管她真心假意,牛氏顺势而为,忙不迭的同瓶儿离去。
哪里晓得,不过多时,瓶儿又匆忙折回来,急切向轻安道:“二小姐,万家打发冰人上门来了,请您过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