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杀
主沈俞右曾救过我,在三年前。”
他从窗望去,“那条山路上去,到头便是衡门。”
“听起来是个好人。”乔莺将门合上,吹了吹木凳上一层薄灰。
谢枕舟没应,扭头点燃土炉,屋子里亮起微弱光线。这间平屋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像是经常有人来住,生活所需的物品一应齐备。
他仍不忘在土炉上烧水,将药包打开给乔莺煎药。
炉火熊熊,水气蒸腾而起,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木炭香气以及苦涩药味。
一碗黑乎乎的汤就这么端在乔莺面前。
她接过后迅速捏鼻子喝下,眉头皱成“川”字。正捂着嘴巴作呕,蓦地,一只大掌伸来,上面放着一块深黄色的小方块。
抬眼望去,手的主人正目光泠泠看向她。
“这是什么?”她问。
“糖霜莲子。”
原来他晌午出门是去替自己买蜜饯。
在乔莺的记忆里自小到大甚少吃蜜饯。
她捏起小块放进嘴巴里,一阵甜腻又酸涩的味道在唇齿中散开,“谢公子对每个任务对象都如此上心吗?”
少年一愣,仿佛真的在思考这个问题,他语气生硬道,“他们都死在我的刀下,你是第一个活着的任务。”
这回换乔莺愣住。
屋外骤然刮起风,纸窗破旧处被风钻了漏洞,土炉里燃烧的火焰忽大忽小。
乔莺推开窗望天,又要下雨了。
九、十月正是并州与河州一带的雨季,每逢这个时候河堤泛滥,许多百姓流离失所。
今年恰逢上京夺嫡争储,这场雨,恐怕要下得格外大。
山野里阴风怒号,迷离夜色裹着冷风迎面吹来,谢枕舟来到院子将马从树边牵至屋檐下,接着喂了些干草和水。
他看见乔莺孤身而立在窗前。
大约是火炉燃烧,屋子里温度急剧上升,她两边脸颊晕起淡淡粉红色,睫毛上沾着雾气,鼻尖也泛红。
待谢枕舟将马绳绑好后推门进屋才发现乔莺脸上根本不是热红的,而是起了疹子。
“你对莲子过敏,为何不说?”他大跨步走至她身前俯仔细端详。
本白皙的脸颊长了一片红色小点,蔓延到脖颈处。乔莺后知后觉挠了挠侧脖,有些懵地与他对视。
乔莺虽之前没吃过,但不知晓自己对这玩意能过敏,她连忙照照铜镜。
好在范围比较小,只是有些痒意,并无其他症状。
她的反应谢枕舟落入眼底,他视线一沉,话语笃定:“你从前没吃过这个。”
乔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可也是官宦人家,乔家嫡女竟没吃过糖霜莲子,怎么说都让人觉得奇怪。
乔莺感觉到那道凌厉的视线悬在头顶,她在思忱该如何才能圆回去。
“母亲不让我吃,她也不让我出去玩,整日把我关在房间里练字读诗。”她垂下头,手紧巴巴地捏着裙边,“谢公子,这是我第一次出远门。”
她嗓音软糯,声音越来越小。
谢枕舟素来认为自己是个冷心硬肠的人,在听到她第一次出远门是流放时还是动容了。
她与自己很像。
总是被强压着做不愿意的事。
他收回视线从木柜中取出方巾打湿后递给她,眉宇冷然消下去几分,“你敷在长红疹的地方,一炷香再拿下来看看。”
乔莺接过,手巾冰冰凉凉的,脸上本难耐的瘙痒舒缓下来。
一室安静,氤氲的暗黄色火光照不亮角落,乔莺在床上辗转,脸上的手巾也被她的体温烘热。
方才的话不知谢枕舟信了几分。
她思绪颇乱,唯窗外狂风大作,雨水像针尖般敲打在窗户上。
躺了许久,靠在长椅上的谢枕舟没了声音,只有微弱呼吸声,她蹑手蹑脚下床推开木门,想去将手巾再打湿 。
就在她轻轻关上门的那刻,本闭目养神的少年倏然睁开了双眼。
院外雷声隆隆,雨丝萦绕在草木之间,小屋旁的瀑布池潭沉浸在狂风暴雨中。
她从外墙木钩取下蓑衣,不太熟练地披在肩头,行至小潭边将手巾浸了浸,复贴在面颊上。
除了水声潺潺水声,身后隐隐有嘈杂的声响,她侧头去听。
一阵震耳欲聋的马蹄声裹着雷电疾闪由远及近传来,乔莺放眼望去,黑压压的一片山野尽头忽然出现一队人马。
乔莺立马起身想进屋叫谢枕舟,几支箭矢稳稳射在脚边阻挡她的去路。
马背上高坐着紫衣侍卫们在雨中穿梭,面上皆戴青面獠牙的面具。
盔甲摩擦声吭哧作响。
乔莺的心沉至谷地,手颤抖着没有抓牢肩头蓑衣滑落在地上。
紫衣、獠牙、盔甲。
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