粮商推拒
地告辞。
早在江玉衡和张老板确定买卖后不久,田晋有些放心不下便径直到了张府,可惜张老板和江玉衡相谈甚欢,张家管家愣是没找到时机进去打断,直等到江玉衡出了张家这才赶紧通报:
“田老板在偏厅等您许久了。”
张乾听到这消息,不仅不慌,还拿起桌角的两枚胡桃盘起来,问:“你没跟田老板透露什么吧?”
管家立刻回道:“只说您有事要忙,旁的再没有了。”
张乾笑着一边盘胡桃一边朝着偏厅走去,才一见到田晋就笑得一派和蔼:“田兄,哎呀,田兄久等啊。”
田晋确实等了很久,等到脾气起了又落,这下看见满脸喜气的张乾,他冷哼一声:“如此看来,张老板那米,卖出去了?”
张乾大大咧咧往圈椅上一坐:“卖了一些。”
田晋见不得张乾这得了便宜的样子,冷冷嘲道:“看来张老板还很开心?”
“田兄啊,你是不知道我这两年怎么过的。那些个陈米一个不好就长虫,我这是又怕下雨又怕天干物燥起火,没一个安稳觉能睡。现在有人把那些个米买走了,我当然高兴啊!”
张乾一边说一边把胡桃盘得哐哐作响,他伸手点了点田晋:“田老板不仗义啊,怎么就让我别卖?有钱不赚,我张乾难道是傻蛋?”
田晋本来不想言明,只是想探听一番江玉衡的虚实,现在却被张乾这小人得志的模样整的火气四溢:“你可知道,沧州大寒,如今流民往咱们楚州来了?”
这事儿,张乾是知道的,但他手中动作不停,无所谓道:“流民来自有官府安置,五年前大旱也没见咱们讨着什么好。”
田晋只觉得像在教导自己那不成器的儿子,站起身厉声道:“那你可知道现在楚州官府没有粮米!你可知道,你给出去的那些米粮过不了七日便能变成一两银子一斤?现在你觉得你赚了,过几天你就知道你亏大了!”
“啪——”张乾手中不稳,胡桃掉到地上,他却顾不得,直问:“你说的可是真的?官府没粮?不可能啊,这五年足够填满楚州粮仓了!”
田晋翻了个白眼:“你当我派人提醒你是害你呢?还不是为了你好,可你呢?被人家三言两语就骗了去,你跟我直说,你给了江家那小子多少米?”
张乾还处于自己可能错失大批银子的悔恨之中,不假思索地回答:“八十万斤。”
“八十万斤?!”田晋皱着眉四处走动,激动得破音:“八十万斤?你是打算接下来都不做生意了吗?”
张乾摊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道:“我那些个陈米再不卖出去真的一点本都回不来了!”
可那是在没有人买的情况下,而现在,若是一斤米能卖出一两……张乾激动得手都在抖:“那我也不算亏啊,总不能卖八十万两出去。”
田晋冷笑:“现在你还想一斤卖一两银子?他江家拿着这八十万斤米,能不能听我们的价钱得两说!”
张乾不笨,他现在也回过味来,原本田,周,张三家就可以定楚州米价,可现在江家硬生生掺和一脚,张乾苦笑道:“那我能怎么办吗?”
田晋肃着脸:“你跟他签字据没?”
“签了。”
田晋生出一种诸葛亮面对刘禅的无力感。就在此时,张乾猛地一拍手:“那也不能怪我啊,江少爷说若是我不卖给他,他就从官道上运,反正他江家有路权,想运多少运多少。”
这下,田晋陡然惊出一身冷汗。
路权,在南秦是每年都由朝廷特许的可以在一定数量内免费走官道的权利,其中江海顾望四家由于生意做的大,几乎年年都会拿到路权。
别的商人要是走官路是要按照货物数量给过路费的,譬如一万斤大米从邻州运到楚州,就得多十两过路费,依此累加。
故而粮商虽多,但大多以州郡分割,彼此互不干扰。
“他江玉衡敢动江家路权?”路权的重要性可想而知,大部分都被仅仅攥在当家人手里,江家自然是被江老太爷控制着,毕竟江家无论是江老爷还是这位江少爷,看起来都是不靠谱的。
田晋这话问得张乾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犹豫片刻道:“可他是江家独孙。”
这话一出,田晋彻底泄了满身气焰。确实,如果把江家换成海家,顾家和望家这三家中的任何一个,他田晋都有底气说区区小辈绝对不可能动用路权,哪怕是海家老太爷亲自教养的海不凡,都不可能说出动路权的话。
可偏偏是江家。
江家这偌大的家业迟早都是要落在江玉衡手上的,说句不好听的,他江玉衡现在败家和将来败家,不都是败他自己的家吗?
“现在怎么办?”张乾哑着嗓子问。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你把筹码让出去了,不得请人家上桌看人家脸色吗?”田晋气急败坏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