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沈槐序,你醒醒……别装晕吓我了……呜呜呜……”姜芷妤哭得厉害,既盼着他是装的,又怕他真的与兰茵姨一般撒手人寰。
可她如何哭,榻上的人都未动。
姜芷妤哽咽着抹了把眼泪,提着裙角慌张起身,隔着一堵墙喊:“阿娘!阿娘你快来!沈槐序不好了!!!”
正赶着姜老三送猪肉回来了,听见自家姑娘哭喊,脚下打转儿便朝隔壁来了。
“怎么了,怎么了?”姜老三快步过来问。
姜芷妤哭得跳脚,“沈槐序晕、晕倒了……我喊不醒他……呜呜呜……”
姜老三上前,“我背他去春晖堂瞧瞧,你别哭了,跟你阿娘先回家吃饭。”
他说着,伸手便要去抓床上不省人事的小子。
姜芷妤赶忙拦下,哭着摇头,“不、不行,他方才说疼,别碰着他,我去春晖堂请师父来……”
姜老三哪里舍得自己姑娘跑腿儿,使唤道:“姜小二,你去。”
刚与阿娘一同过来的姜止衡:“……”
七岁小儿‘哦’了声,扭身往外去。
姜老三在身后替姜芷妤喊:“用跑的!”
“……”
半刻钟,姜止衡将大夫请了来。
徐仲文探脉,半晌摇了摇头,“脉象弱些,但也无大病症,可是饿晕了?”
姜芷妤一抽一噎的坐在床边,瘪着嘴道:“他方才说饿……”
“那便是了。”姜老三在旁笃定道。
晴娘皱着眉往他手臂上拍了下,示意他闭嘴听着。
姜芷妤细眉微蹙,“可他说手很疼,您帮他瞧瞧,可是有什么旧伤未愈,只是肉眼瞧不出来?”
徐仲文将脉枕放进药箱里,闻言叹气道:“巷子里住了十几年,也从未听他手有旧伤,既是肉眼瞧不出的伤,那便是皮肉之下的筋骨,你随我学医几年,可觉得他这双手筋骨有损?”
姜芷妤呆呆的摸摸那双手,从腕骨都指尖,除却凉意,并未觉得有异。
可方才,沈槐序分明刹那煞白了脸。
她抬眼便要哭,“我、我只学了抓药……”
“……”
沈槐序似入了混沌,他瞧见了一身红袍,行走宫闱的自己。
天青如泼墨,淅沥着雨,汉白玉阶难行,他手执一纸油伞穿过甬长的宫道,倏而回首,瞧向来处,眸光淡色,似是与那青鸟,也像是在看那宫檐飞兽,半晌,他道:“回去吧。”
…
沈槐序醒来,已近傍晚。
屋里光线本就不足,此时早已暗了,只朦胧瞧见案边有人影轮廓。
“江小鱼?”沈槐序哑声唤。
姑娘回头,上下打量他一眼,“醒了,阿妤去给你煎药了,等着吧。”
沈槐序眯眼适应了片刻屋里昏暗,认出了她。
“许清荷。”
“嗯,”许清荷应着,给他倒了杯水递了过去,“斯人已逝,生者合该好好存活,兰茵姨若是泉下有知,也不愿瞧见你这般作践自个儿。”
“多谢。”沈槐序伸手欲接。
许清荷却是动作一顿,靠近了些,“你可能坐起身?阿妤说你手疼不可碰,你稍起来些,我喂你。”
她这般说,沈槐序方觉,自己的手抬了起来。先前那沉重不可挪的感觉散了些,只也木然的紧。
“无妨,我自己来吧,”沈槐序手撑着床榻靠坐起来,伸手接过那杯水,“替我将烛火点着吧。”
“哪里有那金贵东西,不都是点油灯?”许清荷狐疑道。
沈槐序捏着杯子一怔,自嘲的笑笑,“睡梦中梦见用着蜡烛了。”
买一根蜡烛的银钱,都能买二两肥肉了,寻常人家哪里会浪费这银子,都是点着油灯,饶是如此,夜里也都早早便歇了。
许清荷掏出火折子吹着,将油灯点了,火光跳起来,雾蒙蒙的不甚亮堂。
她转身,与沈槐序道:“你歇着吧,我去与阿妤说一声,顺道将饭菜给你端来。”
沈槐序应了一声,顺着她打开的门缝瞧去,外面余霞成绮,远不如屋里黑透。
片刻,外面响起一叠脚步声,来人是跑着的。
门被推开,姜芷妤冒冒失失的跑了进来,像只小狗一般蹲在他床前,问他:“你可还疼?”
沈槐序不及答,便听她委屈又难过的小声道:“我喂你吃饭便是了。”
一瞬间,沈槐序心口的地方仿若塌陷了。
母亲常说,有舍亦有得。
沈槐序前生得了想要的,亦舍了许多。
他身负骂名,万人唾弃,皆未悔过。可死后一缕魂魄,瞧见那单薄的姑娘簪白花,来替他敛尸时,却有了几分悔意。
沈槐序笑了声,“哪敢使唤您?”
他说着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