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章

月光隐在云层下，山坳里雾气弥漫，逐渐遮住了四处的路途，看不清方向。

欧阳克冷眼瞧着展霁借着力飞身攀上岩壁，当真没有回来救她，身形逐渐隐在雾气中。侧过头，见女子靠着树坐下，眉心紧蹙，神情痛苦，广袖缓缓垂落。

天上的红云落在地上，也染了尘埃。

他缓步走过去，借着散落的星星点点的月光，这姑娘容貌姣好，最难得的是气质神韵，衬得她眉眼温柔沉静，可方才，也是这双眼睛，爆发出的力量让人见之心惊。

冰冷的扇骨欲碰到她的脸颊，被穆姑娘躲开，“趁人之危，岂是君子所为?”

“原来在姑娘心里，我还算得上是君子。”欧阳克蹲下身子，平视着她，“看来，我今夜是不得不做一回君子了！”说着，他往她口中塞了一颗药丸，然后一抬她下颌。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快得让人无法反应，“这是解毒的药丸。”

“咳咳……为何要救我?”穆姑娘问他。

“想救便救了，”欧阳克起身，答得颇为随性，负手踱了几步，“穆姑娘又为何要救展霁?”

“想救便救了。”

“可他好像没有救你。”欧阳克笑着阐述了一个事实，听起来，似乎是在嘲笑她，只可惜，眼前的姑娘并没有露出失望难过的神色，甚至连表情也没有变过。

见她不理会，欧阳克又道，“穆姑娘当初是故意答应合作，只是为了要我们放松警惕，好救走杨铁心他们，对不对?”

“对，”一颗雷火弹，就让他猜了出来，这并不意外。

“是我轻敌了，以为黄蓉机智过人，没想到穆姑娘才是深藏不露。”

若非她早做准备，计划周密，怎会让有备而来的赵王吃了大亏?

“欧阳公子是想杀我以绝后患么？”穆姑娘好像猜到他的几分心思。

“穆姑娘怎么会这样认为，在下一向怜香惜玉，对着姑娘这样如花似玉的人，倒真是下不了手呢！”

欧阳克的目光在她面庞上一寸寸逡巡过去，脸上带着点似笑非笑的神态，像是提醒，又像是在耐心的警告，“穆姑娘很聪明，但是你要知道，在绝对的权势面前，仅凭聪明和手段是没有用的。包惜弱和杨康最终是一定会回去的，如果有人试图阻拦，其结果会是很惨痛的。”

见穆姑娘只是轻轻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多说一句话，欧阳克却很敏锐地察觉到她的不认同，甚至是微不可查的轻蔑，眉头微皱，“怎么，姑娘不信?”

“权势滔天又如何，留不住人心，留不住感情。义父一家会不会输我不知道，但是赵王也不会赢。”

“姑娘怎么知道，赵王不会赢，他又留不住心呢？”欧阳克反问。

四处雾气逐渐转淡，穆姑娘的气色也慢慢好些了，扶着树站起身来，转头认真看了他一眼，“你的主子或许知道，但心里面不肯接受，而你，原来是不懂的。”

“不懂甚么?”

“不懂感情。”

欧阳克怔了一下，然后很快掩去，笑了一声，“我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对我说这样的话，我身边也算是姬妾无数了，怎么会不懂感情?”

“是么，”穆姑娘语气轻柔温和，目光望着渺渺雾气和远处逐渐显露出来的乱石怪木，像是在问，又像是叹，“你得到过真心么，体会过生死不渝么，她们个个都待你情深意重，愿意为你去死么？情和欲，怎可相提并论……”

她的问题像连珠箭一样，扎得人心里发苦。

欧阳克几乎维持不住脸上的神情，任他巧言善辩，该怎么回答，他能如何回答，一瞬间心里百味杂陈，又火辣辣的疼。远处露出火红的光芒，是阳光，他紧紧握住了手里的玄铁扇，冰冷坚硬的扇骨让他压住了这些不切实际的问题，恢复了几分往日的淡定气度，“雾散了，穆姑娘保重，咱们后会有期。”说着，微一拱手，就此告辞。

戏就要开场了，他们很快会再见面的。

荣王今日起驾回鸾，身着金盔银甲，刀剑在侧，精神奕奕，近身又有护卫高手，杨康一人怎能应对?

幸好，暗处有人相助，杨康为救家人拼死力博，丝毫不顾身上伤势血迹，长枪一指，“我爹他们人呢！”

荣王哪里肯答，下令左右生擒此人。

杨康将枪一举，挑，拨，劈，刺，枪如游龙，动如雷霆，这杨家枪于万军杀敌自有妙处，可眼前不仅有禁军士兵，更有武林高手。他便是有双拳四手，也难敌对方人多势众。很快，他前胸，左臂，小腿均被砍伤，血迹涟涟，眼看对方攻势不减，自上而下朝他劈来，杨康急忙将枪一横格挡在身前，果然使对方力道稍缓，可枪身咔嚓一声断开。

对方瞅准时机抢身而上，哪里容他思考，杨康将枪一抛，双掌成爪，向对方头骨抓去。这一招又快又狠，当即有几人惨叫连连。杨康不敢稍加耽搁，趁着他们一分神，抢出一把刀，飞身上马，把刀架在荣王脖颈前，“快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