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向死(5)
大殿前,想起玉蘅来。
是母亲传给他这心法,他才能入这最后一道结界,由外婆立起来的结界。
现下,他终于可以做答应先生的事,或该说,能为三梵做这最重要的一件事了。
他一定要亲眼见到、亲自证明先生的话是真的。
他相信如此。
他从怀里拿出一枚晶石,晶石似有千面,甚成圆润,翻覆闪动,色泛幽蓝。
他望着正映入他眼中、深深镌于晶石中心的玄金神印,抬起手来,用尽浑身力气,将它扔进了面前的烈火之中。
他右手结成法诀,朝它坠落的方向弹入一道银光。
大火足烧了七天七夜。
然说来更怪,自当日深夜起,火势便停驻于天魔殿外二三十丈之域,而未再外溢。然外间众人仍不敢放松,又守了这些日夜,直至其慢慢褪去,如前状时才撤了结阵。因阵中不能擅离其位,解阵之后,归容才与安泽一同进到天魔阵中,检视业火封印。
“神力充盈,无魔气沾染。”安泽道,“只是方才长老在外问这业火真相,如今我大抵是不得不说了。”
危机既已暂平,佑德又遣来两位星君助他成事。归容服了九楦带来的急药,暂压伤势,安泽准备数日,即与她和日曜一同再布法阵,虽比故安从前所布略差一些,但应对蓝秦偷袭、或至少是拖延时间,也足够了。
再者,拾陆自九重天送信回来后,便带人连日入昆仑寻找,归后禀报蓝秦确已离开昆仑山。三梵界防在数十年重兵急警后,终于稍稍放松下来。
安泽与拾陆交接过防务以后,即前往九重天玉清境,与佑德一同启小怀忧境,再以元天神剑为阵眼,司廷则统领八荒诸族使者,于暮冬开阵,试取天地浊气,汇为实体、转为魔源,以注入北芜原灵脉。
天帝闭关,太子仍在养伤,九重天暂由二皇子代行八荒公事,好在这三月内亦无甚大事发生——三月之后,仲春时节,小怀忧境开启,大阵业已成功。
因北芜原灵脉与神族诸物生而相斥,佑德早便头痛过该用何物承载魔源,他遣人寻遍九重天,终究也没找到合适的容器,从而往子桑殿和寂阑苑,去请紫微青华的神印。
能落于灵脉魔核之上,仍能融入其中的神印,世间仅有始神能舍了。
然或又算是意料之中,他遣去的两位星君双双吃了闭门羹。
“此法虽能救那灵脉于一时,但绝非根本之法。”
与长洵当年不同,这浊气不是为同清气相合、生生不息,而是强行融炼为供给之源,用以损耗,本就有能够预见的尽头。更毋论那业火还生了意外,虽平息下去,恐封印仍不会安宁。
“那究竟能救几时?”
“这就要看三梵了吧。”
“我倒觉得,是要看子桑何时能醒。”
“你最好别盼着他醒。”
“你又演卦了?”
青华皱起眉头,对自己许久未见的老友摆出一副凶相,紫微则笑着落下一粒棋子——棋盘纵立在他们两人面前,若虚若幻,棋子则似被钉于其上。
“你看。”紫微指着棋盘,“死局。”
“是谁死?”
“这就要去问……左右不是我。”
蓝楚亲至九重天,取走了仍浮在玉清境中、被层层隔绝结界包裹住的“第二个魔核”。
它长得像是什么活物的心。蓝楚想。安泽告诉她,将它置入灵脉之中,百年困局便就此可解。她已试探过了,此中唯有极为纯净的魔力,虽不知是否有用,但至少不会害她。她不知天帝究竟是从哪儿得来的——或说是怎么得来的,这也确是不大重要。
安泽还与她商定,若此物生出效用,他便会彻底封闭金乌河秘境,也是给三梵一个安心。
她答应了。
前提是……若它真能如他所说,扭转灵脉的衰亡之势。
且她明白,即便如此,她也得尽快找到最初的魔核。那东西不能留在蓝秦手中,亦不能长久缺于灵脉——哪怕它内中已没有一丝魔力,也不是神族造出的这个“魔核”所能代替的。
临走时候,她最后问了安泽一句话。
“自去年仲夏起,许久没听见子桑君的消息了。”她眉目平静,“那回蓝秦作乱,伤了他与神官长,不知现下如何了。”
“魔君去信向三梵神官长致歉问候,我有所耳闻。”安泽似有些意外,“但……若给子桑殿也送了,则确是多半不得回音。子桑君从三梵回来以后,便一直闭关,除三梵来信之外,旁的一概不看。但魔君不必多虑,此蓝秦之过,子桑君与神官长向来不会牵扯……”
“我明白了,安泽君。”
蓝楚打断他的话,而竟朝他笑了笑。安泽更生困惑,然到底没有多问,两人一同启程,回金乌河去。
安泽再度使天族之法,将秘境两处入口都彻底封印。蓝楚则将神族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