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解
一人走向那里。或许能遇到他、或许能听见什么消息,总之不能被动地待在家接受。她不知道,曹恂同时从家里出发,不论如何要见到她,他清楚她的忐忑,急于抚平她的心。
他们的间距在逐步缩短,再穿过一条长巷、再拐过一个转角,就能见到彼此。结果,曹恂差点与旁侧走来的女子相撞,而灵遥险些被一辆横冲的马车蹭倒。
曹恂收步倒退,对面的女子是元素璧,仅由一名侍女相陪,显然不是以郡主身份出行。她比他先恢复镇定:“曹公子,我来找你说几句话。”他没能回绝,因为她加了一句:“不会占用你多久。”
挡住灵遥的马车中,有人探出脸刁蛮地叫:“谁惊了我的马?没长眼睛吗!”那是索静君的腔调,她一看是灵遥更是刻薄:“鬼鬼祟祟地装成男人,庶生的都这么没教养!”
元素璧向侍女看了眼,侍女背身面向墙壁,不敢干扰二人。“首先我得向你抱歉。”她对曹恂低首:“我给你制造了烦扰。”他料所不及,她的坦率使一般男子不如。“你说过有心上人了,我懂得不应纠缠你。”她平和说道:“不过我得承认,我没见过她、也无从确认真假,所以我做不到放弃。”
她的神情和语气恳切而恰当,不霸道不撒娇,令人无法生厌。
索静君正骂得起劲,冷不丁灵遥跃起身朝她伸手,她慌得往后躲才没被抓到。“想动手打人?”她见灵遥落回去,又嚷起来。灵遥抬起手,手中攥着一只珠簪。怎么和自己戴的相似?她摸向头发,珠簪不见了!为何没感觉被摘走?
灵遥一下把珠簪撅成两段,随手一扔。索静君看懂她的意思,再闹只怕就跟簪子似的,一面催车夫赶车,一面壮声势:“你吓不了我!”
灵遥懒得理她,抬脚要走。“干得不赖嘛。”曹怿拍着手从斜后方晃出来:“索小姐就是欠教训。”她的眼神仍有些凶,谁知他藏着什么心眼?他好像忘了那晚吵嘴,假作关心说:“我哥最近为情所困、陷入两难啦。”
“你也欠教训。”她有必要警告他少耍花招。“怎么你怕啦?”他靠近一步,被她揪住衣领,他比她高出不少,被迫弯下脖子:“不信你去看,我哥好像……和郡主在一起呢。”她猛地撒手,他几乎向后坐倒。
她继续前往曹府,拐进一个巷口时,看见了巷子的另一端,曹恂和元素璧面对着面,狭窄地长巷,将两人衬得相距很近。她的反应和之前相同,回身逃开,却撞进散着药香的胸膛,曹怿追上了她。
曹恂一时语塞,如何劝止元素璧的错爱?“郡主通情达理让我愧对,我的确已有所爱,不敢欺骗郡主。是我给郡主造成困扰,要怪就怪罪我,郡主必定会得到美满佳偶。”“我不会利用父王向你施压。”她很有风度,也很有韧性:“但是,有机会我不会放过。”
“唉,我没瞎说吧,真不该叫你看到……他对郡主不够果断呐。”曹怿小声嘀咕,被灵遥推着后撤一大段,不让曹恂元素璧瞧见。“你离我远点儿!”她搡开他没有表情,原路返向家中,脑中甩不掉曹怿的话。
曹怿心里暗笑,这算必然还是凑巧?他带来的几个随从广泛活动,其中一人勾上郡主的近身侍女,郡主对哥哥的情慕经侍女怂恿,只会加倍执着。这次被灵遥看到虽在计划外,也是早晚的事,省得自己再设计了。
灵遥在书房待到晚上,甚至不觉阴绍进来。从他的角度望去,妻子的肖像与女儿的侧脸好似重合,他说:“陪爹爹出去走走好吗?”
她呆呆起立,同阴绍到室外,凉意扑面,打起一点精神。“阿遥不小了,你姐姐们这个年岁已定好人家啦。”这是迟早面临的事情,曹怿说得没错,她不会像姐姐们那样被人决定命运,早有抗争的准备。
“你是给爹爹带来欢乐最多的孩子,也是爹爹亏负最多的孩子。”她盯着开始变弯的背,自己还是厌恨他最多的孩子。“过去之事不堪重提,从今而计,我不忍将你远嫁。”这就是他给自己的不同于姐姐们的恩惠么?她暂未反驳。
“你是懂的,世家结亲最讲究礼法。”他讲到难点:“不是嫡女,如果嫁进相当的人家,只能挑选庶子;如果嫁给嫡子,只能选择地位低的家族。”
他殷殷看着女儿:“我考虑了很久,把家族利害放在其次,首要是遂你心愿。我来为你做主,不要他人插手。”他决心绕开索夫人的干涉。爹爹了解自己的心愿?她很难想象。
“我对你关爱太少,不过这几年也观察到了。”他笑得堆起皱纹,一脸慈色:“虽然曹家与咱家隔阂较深、近来对我多有排挤,我还是会跟曹敬则商谈促成好事的。”
爹爹直白地提到曹家,她不由面颊微热,爹爹何时知晓的?曾觉得他对自己不闻不问,不再有感情……从女儿悄变的神色中,他以为没说错:“曹怿这孩子挺有发展的,你跟了他,我老了也放心。”
灵遥的神色瞬间倒退,出现几分无力感,缓缓吐出几个字:“不是这样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