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梦

：“我可真没骗你，我遇到了两只母老虎，一只老的，一只小的，咋咋呼呼地要吃人啊。要不是我溜得快，你就要去老虎肚子里找我了。”

“你说的是施家庄的金弓夫人和薛家嫁过去的大小姐吧。你夜闯民宅不算，还跑到了人家新亡姑娘的闺房里，换作我也会生气的。”小叶没好气地说道。

“你个小鬼头，怎么净帮别人说话？一点儿也不心疼我？”

楚留香生气似地装模作样揪住她的耳朵拧了拧，又道“她们可不是生气我私闯民宅，而是把我当做了另一个男人，一个害死了施大姑娘的人。”

“什么人？”小叶问。

“叶盛兰。”楚留香道。

“叶盛兰…”

小叶觉得这个名字十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仔细思索一番，忽道：“我想起来了，他是京城有名的旦角儿，曾经随戏班松江跑过码头。那时候，大街小巷的男女老少都在议论这位角儿，连我这样不出门都听过一耳朵。”

楚留香问：“那我怎么不知道？”

小叶道：“你又不看戏听戏，也不喜欢俊俏风流的小郎君，自然没人和你说了。”

“那你是喜欢听戏？还是喜欢俊秀郎君？”楚留香又问。

“我嘛…”小叶刻意拖长了声调，眼角偷瞄他的神色，心中吃吃暗笑。

“是既喜欢听戏，又喜欢小郎君！”

楚留香怔了怔，随即憋着笑，曲起手指做爪子去呵她的痒，“看来你还是个小色鬼…”

小叶怕痒，被逗得咯咯直笑，连泪花都流出来了，大喊道：“我错啦！我投降！青天大老爷，小人以后再也不敢啦！”

楚留香虽然在她求饶的第一刻就放过了她，小叶却仍是大口喘了半晌的气，借着笑容忍下胸口处锥心的刺痛，逐渐将气息缓和下来。

“这施姑娘若是和叶盛兰有关，岂不是又给咱们提供了条线索？过会儿我就再去向她打听打听。”

“你还要再去吗？”楚留香想起昨夜的事情，忧心左明珠会再不分青红皂白地对她动手，“明珠的情况不稳定，她要是…”

“既然有了眉目，自然要顺着往下查了，否则岂不是浪费你辛苦一夜的成果？”小叶打断道。

“我和你一道去。”楚留香道。

“一道去也没什么。”

小叶从他怀中逃脱，抱胸伫立他面前，昂着头有些神气地说道：“只是你这老鬼未必也太操心了些。我又不是纸糊的灯笼，哪里就会一碰就碎？你瞧，我这不是好得很嘛。”

楚留香看着她，忍不住笑了起来，心里的柔情愉悦多得从眼波流转间倾泻而出。

他一展长臂，又将人拉了回来，让她坐在了自己的腿上。

他又忍不住想笑，不过这次是笑自己。

他觉得自己或许生了什么癔症，常常莫名地忧虑小叶会忽然消失，即使她明明就在眼前也会感到心中空落落的。只有切实感受到她的温度，这种空乏失落才会消除。

楚留香说道：“除了两只母老虎，我今晚还遇到了个怪人。”

“什么怪人？”小叶好奇道。

楚留香道：“一个数星星的人，他说自己只有十二岁，看起来却比我还老，剑法和轻功也好得出奇。”

小叶似乎觉得有哪里不对劲，问道：“这人听起来疯疯癫癫的，你和他交过手吗？是不是也颠三倒四的？”

“并不。他的剑法严谨有度，出手干净利落，一点儿也不胡来。”楚留香回道。

“世上真有这样的疯子吗？”

小叶奇道，“若一个人的心智要是十二岁，那应该方方面面都如同十二岁孩子的行为处事，怎地偏生在武学上成熟得与大人一般？这未免也太巧合了些。”

又絮絮叨叨说过一会儿话，少时天光大放，两人梳洗整理过一番，打算去精轩再次探望左明珠。

此时下人来报，庄外有位客人来寻小叶姑娘及香帅。

“洪大哥？！”

小叶来到堂屋，入目即是一道健硕英挺的背影，霎时眼前一亮，惊喜唤道。

洪七转过身来，只见少女身着一件嫩绿罗裙，亭亭立于堂前，正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

明知道自己不该如此，但他实在难以将目光从她身上挪开，潜藏的思念如钱塘江上忽来的潮信，摧枯拉朽般地卷走了所有理智。

他就这样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直到另一道熟悉的身影挡住了视线。

“洪兄弟。”楚留香彬彬有礼地问候道。

“啊？哦！”洪七如恍然梦醒一般，躬身抱拳施礼，讪讪笑道：“见过楚前辈。”

楚留香轻咳一声，说道：“你既与小叶儿兄妹相称，不必对我如此多礼。”

“洪大哥，怎么是你啊？”小叶步履轻快，走到楚留香身侧与他并肩而立。

他展颜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