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必定是项梁
秦二世二年九月, 也就是秦历一年中的最后一个月,这个世界的历史与刘盈所知道的历史发生了偏离。
原本在今年年末,项梁战败, 章邯围赵,楚怀王与众将领约定“先入关中者为王”。
被封为武安侯的刘邦将成为西军统帅, 拔营西进了。
现在章邯败了, 攻秦的步伐却缓了下来。
刘邦忙着打猎秋收,项梁忙着扫平楚国旧地。
而大秦龟缩在关中之内,似乎快从秦朝变成秦国了。
对天下黔首而言, 这个世道越发混乱。
许多豪强、贼寇打着反秦的旗号起兵, 做的都是杀人劫掠的勾当。
指望大秦来救也是不可能的。
秦二世没把心思放在后勤上,蒙毅勉力支撑,秦二世不点头拨发足够的粮草, 他也无可奈何。
短短十几年的统一时光,不仅六国人没把大秦当自己人, 秦人也没把六国人当自己人。
当秦军到达原六国的地盘,也多杀戮劫掠。
古时的军队就是这样,就是刘邦破城后也要纵容兵卒劫掠,否则会士气受损。
他顶多要求兵卒不准随意伤人性命, 便是这世上诸侯中难得有良心之人了。
沛公“忠厚长者”的名声, 也因他这点简单的命令而传开。
又有黔首悄悄投奔沛丰。
萧何来者不拒。
刘邦能打下的地盘很多, 但能控制住的地盘很少。若投奔的黔首多了, 萧何只要一点头,刘邦就能把新地夺来给萧何安排。
其实即使刘邦没有安排人驻扎, 砀郡和部分泗水郡已经是刘邦的势力范围。他都不需要重新夺城。
“等明年, 就可以放开手攻城略地了。”深秋露重, 刘邦还光着膀子, 满身大汗。
他正在和雍齿打赌,看谁推磨坚持的时间最久。
雍齿的脾气在打仗中被磨砺得越来越沉稳,但唯独经不起刘邦的激将。刘邦说比,他就脱衣服上了。
王陵在一旁扶额叹气,不懂为何雍齿老是会上刘邦的当。
这是起兵的第一个年末,虽然现在没有过年的说法,黔首在年关还是会自觉乐一乐。
见秦国龟缩关中不出,吕泽、王陵等人把镇守的任务交给副将,自己也回沛丰过年。
吕泽问王陵:“你说谁能赢?”
王陵不确定道:“刘季身上伤势未愈,应该是雍齿吧?”
其余人纷纷发表看法。
曹参拿了两个大竹筐放地上打赌,支持刘邦和雍齿的分别在竹篓投钱,赢者平分输者的钱。
吕娥姁和曹氏商量了一下,一人往一边箩筐投钱,谁输谁赢都不亏。
张良疑惑地对萧何道:“你居然也会参与?”
萧何道:“终于能喘口气,随意玩玩。”
张良见着有趣,便投了刘邦一百钱。
竹筐前,有个穿着比其他人略讲究的人正皱眉犹豫。
张良一见那人穿着仪态,就知道他是个家世良好的士人,便热情地上前打招呼,并自我介绍。
那人也自我介绍:“我是李由。”
“哦。”张良的表情瞬间一沉,转身走了。
李由摸了摸鼻子,对身旁积极炒热博戏气氛的刘盈道:“虽然张良是韩相之后,但韩国早就灭亡,他傲什么?”
刘盈挤眉弄眼:“赶紧追上去纠缠他。他是已经灭亡的韩国丞相之子,你是即将灭亡的秦国丞相之子。你们真是太相似了,一定能成为挚友!”
李由:“……”这竖子又要使坏?
张良没走远。
他听到刘盈的话,刚提起的气有点意兴阑珊,便又转身走回来,对李由拱手道歉:“盈儿说得没错,之前你父和我父各为其主,都无错。如今你我都在沛公麾下,我不该失礼。”
李由本看不上六国旧贵族,没在意张良的冷脸。
见张良道歉,他倒是真的对张良生出结交的心了。
于是李由也拱手说了几句客套话,之前的尴尬两人一笑泯之。
刘盈不满:“你怎么道歉了?!”
张良失笑:“怎么?又让你不开心了?”
刘盈的脸色一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朝着石磨走去,不理睬张良。
李由对张良好感更深:“难得见到有人制得住他。”
张良轻笑不语。
只要无论刘盈说什么,自己都不生气,刘盈就无可奈何。
只是会生气的人,肯定比遇到什么都生不起气来的人要幸福许多。这并不是值得炫耀的事。
“你们比完了?轮到我了。”刘盈抱胸昂首。
刘邦和雍齿擦着额头的汗,异口同声嗤笑:“你这身板,能推动磨?”
刘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