偶遇
貌收回,他平静解释道:“我的大舅兄出身于陕西纪家。纪家的纪夫人四年前在苏州开了家织造局,不仅是镇海侯,京里许多别的贵人也都穿过纪家织的衣裳。”
纪夫人,是指她娘葛氏么?!
娘现在不在陕西,而是去了苏州,还开了织造局?
纪明意成了徐意以后,此番是第一次听到葛氏和纪家的消息。她和葛氏到底做了十六年的母女,情分不是假的。听到娘如今过得这么好,纪明意的胸口起伏了几下,撇下一些难过的情绪外,更多的是为她娘感到激动。
——这样就好,手上有事做,就不至于整日沉浸在丧女之痛里面,不会沉湎在白发人送黑发人的伤怀中。
织造局,听着多有出息啊!
纪明意垂下眼,她的唇角微牵。
只是……为什么是娘出来开织造局,她爹纪春田呢?他会放着这样一个肥肉,会甘愿让她娘经手,自己半点不沾?
纪明意对纪春田的感觉说不上厌恶,也谈不上孺慕。纪春田就是这个时代里一名最普通的古代男子,也是一名合格的商人。
纪明意不太信纪春田能放手让葛氏自己出来开织造局,一定是背后发生了什么,有人压着他,才导致如今纪家当家的人变成了葛氏。
这人是谁,为何要给纪家换个家主?
会是……郎君么?毕竟他如今是户部尚书。
纪明意的眉头蹙起,她的目光谨慎地在陆纨身上瞄了瞄,仿佛在思索。
陆纨将她这副模样尽收眼底,他在大理寺干了四年,养成了不愿放过蛛丝马迹的习惯。
他敛眉,略一沉吟,淡声问道:“此不是什么隐秘的消息,徐姑娘为何像是头回听说。”
纪明意一顿,忙解释道:“陆大人见谅,我刚刚病好,脑子尚有点糊涂,对许多事情都不记得了。”
蒋国公府的姑娘此前生病,而今又病好的事情现已在京里传开。陆纨宠辱不惊地点着头,没再怀疑,他道:“问姑娘这样的问题,原是我太冒昧。”
“是我该请姑娘见谅。”陆纨微微低下头,他一本正经地说。
见他这样雅度客气,一口一个“冒昧”“见谅”,纪明意不觉有些不知名的感伤,她点了下头,低声道:“没关系。”
话聊至此,二人其实已无话可说。
陆纨急着下山,还需要带人去清理压在道路上的树枝树干。他不该再在这里和名小姑娘进行无谓的攀谈,只他抬眼与她的双眸相触时,鬼使神差地,陆纨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句话。
“几日前,听闻宁国公府举办春日宴,”陆纨一向平静的眉宇间出现了少许几不可见的波动,他道,“请问徐姑娘可有去赴宴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