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夜
你心中容得此间天下,容得泱泱百姓,为何单单容不得我?既如此,我便覆了两国又如何?!
——玄夜。
救百人为医者,救苍生为仙者,而我非医非仙,亦想救黎民百姓。
——沈黎。
*
烈日炎炎。
李长泽与墨玉一前一后在树林中行了一日,最终又绕回了所做标记处。
饶是墨玉一言不发的跟随,此时也觉察出不妥,他们今日竟然一直在原地打圈。
未等他询问,李长泽便横臂胸前,葱白的手指点着下巴。
他道:“奇也,怪也。”
“何处不妥?”墨玉问。
李长泽抬起头来,一双如水清透的眸子看向上方,树林好似被一层薄雾笼罩,若不是细看看不出有何异样,但身在此中的李长泽却看出那雾气乃是一种妖术。
墨玉带着银面,看着李长泽那白嫩光滑的脖颈因仰头弯起的完美弧度。目光缓缓向下,落在宽大的道袍遮掩不住微隆的锁骨和如玉肌肤上。
他喉结滚动,继而收回目光低下了头。
李长泽道:“这里被施了障眼法,如若不破,走不出这林子。”
“何人所为,是针对我们而设?”墨玉疑惑。
李长泽摇摇头:“非也,此阵在此已久。”说罢,他好似看到了什么,向着一旁走了两步。目光落在一处凸起的枯叶堆上,他蹲下身,拿起一根枝条随意地向着两侧拨动几下,随之显漏出一节白物,墨玉随之一惊,只见李长泽手下动作一顿,随即动作加快,一具枯骨出现在二人眼前。
看其风化程度,恐怕已经死了一两年时间。
墨玉正暗暗诧异。只见李长泽站起身,秀眉微蹙,神色越发凝重。宽大的袖摆轻轻一甩,一股强劲的风呼啸而过,以他们二人为中心,四围的枯叶被其卷起飘向远处。
没了遮掩,一具具不知名的白骨纷纷暴露出来,形状各异,大小皆有。
看起来都是被困此处饥寒交迫最终身亡,只是数量之众,不免让人心生恐惧。更何况这诺大的树林,不知还有多少森森白骨。墨玉看向李长泽。
李长泽面色如常波澜不惊,眸光明亮,叹了口气。
“看来至少已有三年之久,害人如此,不可饶恕。”
李长泽忽的忆起六年前自己与故人路过此处的情景,那时绿林葱郁二人席地而坐对酒当歌,犹如昨日般历历在目。看着眼前这般光景不禁感慨时过境迁,故人早已不在。
倏而风起,叶落无声,纷纷扬扬,只见李长泽抬袖,双指夹住一片坠落的叶片,一股淡淡的绿色荧光自周身散发迅疾汇集指尖。
李长泽眸光闪烁,继而展臂一甩,叶片以一种不可阻挡之势划空而过,冲着上方薄雾而去。二者相交之际,一阵灵力相撞,薄雾如同水面波荡了几下,慢慢消散无踪无痕。
随即,树林的前方竟凭空出现了一条宽阔的道路,隐约可见树林尽头。
二人出了树林,站在空地处,眼前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城池。
城门口宽大的石匾刻着‘昭阳城’三字,笔意流畅字迹劲秀。城门口人影绰绰,看不真切。
当这所城池出现的那一刻,墨玉不由得冷吸一口气。李长泽也微微怔愣。并未是被这所城池的高耸城墙或恢弘规模所震撼,让他们感觉不可思议的是整座城池上方若有若无的银白光雾。
墨玉微侧首,看向他清俊侧颜。
李长泽也只是失神了片刻,便忽的记起了什么,喃喃道:“……原来如此。”
没错。
笼罩在整个昭阳城上方的是——‘囚’。正是曼陀罗花绘制的樊笼。与当时幼娘所入的囚不同,眼前的是银白色,便证明绘制此囚的曼陀罗花瓣为银白色,正是多年前他们路过此处留给救命恩人的那一片。
多年不见,不曾想此瓣竟已经被使用了,看着上方银雾翻涌,李长泽心如明镜,此囚已经绘制多年,并且在不断循环。
忽而忆起林中所设障眼法,李长泽心下恍然,应当是同一人所为。
脑海里浮现出一位身穿绛色宫服,远眺群山,淡然微笑的女子。
她的样貌已然有几分模糊记不清,可是李长泽绝不会忘记她身上那份超脱尘世的淡然。
李长泽不敢相信——她,竟如此害人?这五年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走吧,去看看。”
李长泽看了墨玉一眼,率先走去。
到城门前几步远,便来到了囚的边缘。李长泽在跨入樊笼时,一股劲风骤然袭来,他的身躯实在是过于瘦弱单薄,仅一阵风便吹的他几乎站不稳脚,狂风在耳旁呼啸,卷起他的袖摆袍角飞扬,李长泽抬起手遮挡迎面而来的狂风。
这是囚的防御法术启动了,将不属于樊笼的入侵者驱逐出幻境。
李长泽最终撑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