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身入局
是驱逐对方回领地而已,非得出人命,让她儿子守寡才行?
“哎……”文华跟着裴知予身后,幽幽叹出一口气,一不留神下一个踉跄,往前栽倒在裴知予背上。
“年纪轻轻的,叹什么气。”清冷的声音传在文华耳边。
文华低声垂头,往前稍稍离近半步,小声道:“回主子,您刚才为何要说是自己喝下了那药,分明那是别人下的,我们被人当靶子使了。”这不是平白招了怨恨嘛?
裴知予眉毛放松,“安广王这几年在京城确实有些居功自傲,招起怨恨也是正常。至于那药,不光安广王有,当今陛下手上也有。”
文华一怔,抬头看向面色冷淡的主子,“您是说,这一切都是陛下设下的局?”
裴知予点头回应,陛下放任安广王亲族在京城内为非作歹,引起世家愤怒,然后再借她祸水东引。
既保全了世家的颜面,又割掉了一颗毒瘤,何乐而不为。
文华好奇问道:“那主子,您刚才还主动在安广王面前将罪名都安在自己身上,万一以后安广王,又或者她的亲疏要来报仇可怎么办才好。”
裴知予佛系一笑:“慌什么,巴不得她闹得越大越好,世家只会羞愧懊恼,甚至一度怀疑我手上有没有证据。”
况且,说的也不是光给安广王听的。
经过此事,她更加确认,她的府中,有陛下的眼线,更别说朝中其他官员。
日落时分,裴知予这才恍惚想起来自己方才忘了些什么。
婚期将近,她也是该去见见她的新婚夫郎了。
内院,袅袅的茶香含着檀木香淡淡升起,弥漫在房间内,窗外照进的日霞掠过墙壁上的山水绘图,一派沉静古典的氛围。
面对面相对的两个人,气氛就很微妙。
“殿下,婚期将近,要是有不妥,可随时差人来府中,微臣都会尽力满足。”一杯茶被稳稳放回桌面上,青绿色的液面在陶瓷上浅浅晃了一圈又一圈。那一双浅色的眼睛在月光的衬托下泛起淡淡的金色。
此时此刻,她想尽量弥补些他,做不到浓情蜜意,但也能做到相敬如宾。
男子声音很轻,嗓音却格外好听。“我会的。”
裴知予暗暗揉了揉太阳穴,成年后的她和六殿下接触极少,如今他要嫁了进来,她倒不晓得怎么跟他相处了,想着便有些头疼。
声落,他的手便覆在她的眼睛上,“替中书令按按,这样可会舒服些?”
突如其来的触摸让裴知予一颤,男子身上熟悉的流苏花香像极了那人。
记忆中的少年郎漂亮的脸颊上永远洋溢着笑容,看着她的时候整个眼眸都是亮晶晶的。
那时的她喜欢将她的手掌贴近少年郎的侧脸,摩擦进他的发丝间。少年郎的乌亮的长发顺过指尖,触感格外地好。
她克制不住自己得想要对他揉捏,可能早在那些潜移默化的影响下,她早将少年郎划为了自己的所有物。
打住,她在想谁呢!
“手艺很好,殿下从小待在后宫,他们还教殿下这个?”她眯着眼睛,俨然一副很惬意的姿态。
垂眼看着,男人手上的动作渐渐放慢,喉结不由自主地,上下攒动了一下。
“不曾,年幼时总想着能给父君试试,只是一直没有机会上手。方才见中书郎状态不佳,才想给您试试。”
裴知予眉梢微挑,一把拉下还在太阳穴处按摩着的手,握住手腕。对视上男子的面庞,一张瑰丽但很脆弱的脸,给她带来的感觉却熟悉,但手底下穿来冰凉的温度又有些陌生。
抿了抿唇,慢慢地,南乔的眼睫抖了一下。
裴知予的指尖缓缓移到男子的面颊上,沿着骨骼纹路仔细来回摸索确认。
室内,除了手指触碰肌肤的声音,再无其他。
“真的?”随后,裴知予收拢了手指握在掌心,周围原本温和的气息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闻言,南乔眼睫慢慢抬起,终于肯直视她了,轻轻地“嗯”了一声。
裴知予嘴角上扬,“殿下很像我的一位故人。”房中传出来的女人的声音清冽,带着淡淡的哑。
今世,既回不到年少有时,她也应净心守志,珍惜眼前人,当得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