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

枝头的浓荫预示着时节已进入盛夏，也到了孟同舟前往青州的日子。

原定剧情中并没有半夏被废后这一事，因而她伴驾出行也相应发生变数，若非她极力要求，孟同舟也不会带着她。

她废后的身份如果在君王面前太过招摇，无疑会再度引起非议，是以半夏扮作小太监，一直在车驾内伺候。

自然她也不是真伺候，反倒是被伺候的那一个。

熟稔接过孟同舟递来的清火茶，半夏喝了几口仍旧觉得心火燥热。那药到底有些副作用，药料下得太猛以至于她火气旺盛，连着几日口干舌燥流鼻血。

半夏暗叹自作自受，现在也懒得理会面前这个“见死不救”的狗男人，目光觑向角落里的兰花盆，大为不解：“孟同舟怎么会懂药理的？”

那厢系统似乎在翻书，比半夏更为纳闷：“这里也没记录啊……按理说不应该啊……”

听到系统的念叨，半夏默默地抿上嘴巴，觉得自己问这一句就是多余。

这个不中用的东西！

如今青州已被顾家占领，朝廷的军队都驻扎在青州三十里外的问水县。这里地势较高，易守难攻，因而少受战乱波及，难得还有一方清静。

只是时局不稳，问水县还是有不少百姓迁徙，加之朝廷军队的征用，城中显得肃穆萧索，原本的街道甚少见到开张的店铺，就连行人也极少。

半夏掩着帘子看了几眼，觉得甚没意思，坐回来见孟同舟兀自对着棋盘左右手互弈，推了棋局与他重新来过。

这次孟同舟御驾亲征，大抵有招安的意思，不过这都是系统给半夏的线索，半夏觉得以那个不靠谱的，这些也未必就准，因而明问孟同舟道：“你打算如何安抚顾家？”

“能安则安，安不了便守。”

“不打么？”不像他的性格。

“打了一个顾家，还会有成千上百个顾家。如今各地反王和北地外族皆对朝廷虎视眈眈，一旦开战便是四面楚歌。”

这是原剧情中最终的结果，半夏听了不免心口发堵，愈发下了自己的决心。且青州之行，是原来的罗半夏与天降顾君泽出走的至关转折点，半夏琢磨着自己反正已经决定跟竹马守江山了，大可绕过天降这段剧情，便打定了主意呆在城中。

问水县不似京畿尚有寻常烟火气息，前线要地孟同舟也从不带半夏同行，她呆了两日便觉得闷得发慌。

这几天她跟青州旧部有所联系，那边已经集结人马小有规模，然而养成顾家那般可以进攻城池的兵力尚且差得很远，她只剩不到半年时间，情况实有些紧急，已经不可能按原定计以孟同舟名义置之死地而后生，怎么在关键时刻免他被围剿才是正经。且她的目的还不能让青州众部知晓，如果他们知道自己要救孟同舟，怕是会气得将她父亲的坟刨出来。

如今已知孟同舟懂药理，就连下药也有了难度，半夏眉头发紧，半晌拿不来主意。

系统看她愁眉不展，提醒道：“其实偏离原剧情就算进步，不需那么严格。”

半夏深不赞同，她跟孟同舟少说也纠缠了这么久，就是养着猫猫狗狗也有感情了，何况是人？让她眼睁睁再看着孟同舟死，那是万万做不到。

系统见她认死理，没有再劝。

须臾，孟同舟自前线回来，沾了灰的衣袖里裹着一小撮新鲜的樱桃。

这樱桃不似宫里的个大，小小的果实攒成一抓，色泽深浅不一，是青州特有的品种。

半夏讶异：“你去青州城了？”

“山边的野树上摘的，大多没熟透，给你玩。”

“我又不是小孩子。”半夏嘟囔一句，小小的果实自齿间破开，酸涩的味道引起她脑海熟悉的过往。

孟同舟并非孟氏嫡系，当年的皇位也轮不到他，他便得以以豫王身份随外公居于青州。他们居住的院子就在罗府隔壁，挨着墙的地方有一棵樱桃树，每逢盛夏时节，树枝上成串的果子都会耀武扬威地探进半夏家的墙头。

半夏贪嘴，常瞒着丫头小厮自己爬树摘果子，全不知自己的行径从开始就被在树下读书的孟同舟看在眼里。

那棵樱桃树后来就被挖了，半夏如今想起还觉得可惜，“是不是因为我偷吃你家果子，你才叫人把树挖了？”

“确也因为你。”孟同舟刚开口，看到半夏转黑的脸色，抬手捏了一把，“你这么贪嘴，为吃那樱桃连牙都磕掉了两颗，我本来是叫人把樱桃树移栽到罗家院子里，那树一离了根就死了。”

孟同舟后来还叫人重新移栽些树苗子回来，但都没能成活。加之那樱桃树在青州不算特殊，久而久之半夏也就不惦记了。

记忆中那么丢脸的事半夏不想再回忆一遍，纳闷孟同舟记得清楚，也不知道自己出糗的时候被他看到多少。

孟同舟故意逗她，小时候的事情桩桩件件都细数明白。她恼得要去捂他嘴，听到有人过来，连忙一打滚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