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章
孟露怀里揣着热水瓶,毕恭毕敬地送小老板走出厂门。
门口那人果然还一直在原地等着。
她指给明熹看,就是马路对面那个打扮得很是时髦花哨的男人。
路灯下,敞篷跑车边立着一个抽烟的青年,穿着牛仔喇叭裤,塌肩的戗驳领衬衫扎进高腰牛仔裤里,说不出来的风流倜傥,更是一种说不出来的贵气逼人,总之是她这种乡下姑娘高不可攀的。
孟露回头又偷偷瞄了一眼明熹,心想:对面的人如果和大小姐站在一起就不一样了,俊男美女,英姿猎猎,好比一对画上的璧人,简直天造地设。他们看起来,才像是同一个世界里的人。
男青年见明熹从厂里出来,忙扔了手指上的烟,顺便往嘴里扔丢片口香糖嚼,原本吊儿郎当的一个人,见到明熹就立马一本正经起来,似乎内心还有些畏惧明熹。
明熹暗暗把眉毛一挑,这小爷是哪位?
他还自称是自己的相亲对象,简直让人一头雾水。
“阿熹、阿熹。”程思珣一面从马路对面过来,一面冲明熹挤眉弄眼。
明熹愣了一愣,好像隐隐知道这个人是谁了。
这世界上敢这么肆无忌惮称呼薄大小姐为“阿熹”的人,五个手指头数的过来。
如果没猜错的话,来人应该是原身青梅竹马的发小——程思珣。
程思珣和薄明熹从幼儿园起就是同学,两人是欢喜冤家,一路拌嘴斗气长大。
程思珣视薄明熹为自己命中的克星,薄明熹视程思珣为命里的孤煞,本来互相瞧不上眼对方臭脾气的两个人,不知道为什么一路孽缘到高中都是同个班级,甚至文理分了班之后,还成了同桌。
二人的关系就是那时候起有了质的变化,还焊出了钢铁般的革命友谊。
这里“钢铁般的革命友谊”,特指互相狼狈为奸,为对方的斑斑劣迹,譬如逃课、打牌、喝酒、早恋等等,在对方家长面前互相打掩护。
程思珣三步并两步,一跃蹦到明熹面前,笑靥如花地望着她:“我从外地刚出差回来,我妈让我来这,说你回来了,我还不信呢!薄大小姐哪儿那么勤快啊?头一天刚回国,今天就来公司应卯,这可不是你。”
他定定盯着她,似是打量了一番,才夸赞说:“没想到你是真出息了!”
明熹太能知道这位发小有多损友了,便直截了当地问他:“相亲对象是怎么一回事?你在这瞎散播什么谣言呢。”
程思珣痞痞一笑,故作神秘含笑说:“你还不知道你被你三婶给卖了啊?人家到处攀关系给你找乘龙快婿来着,也不知道是哪个没眼的,找到我妈头上来,我妈非逼着我出来相亲,结果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嘿嘿,我知道介绍的是你,就一口应下了,刚好今晚咱们哥俩出去喝两杯,算是给你接风洗尘。”
明熹绝倒~原来下午出门那会三婶赵琳容打电话给闺蜜,说的“合适的人”是给她找的。
看来原身以前是真没少得罪三房这位婶子,才刚回国,人家就把自己视为眼中钉,巴不得像泼水一样把自己给嫁出去,省得同住一个屋檐下天天碍眼。
明熹朝程思珣干干笑了一声,道:“行啊,晚上上哪喝酒去?”
程思珣:“红酒牛排就算了,你在国外天天吃铁定腻了,我带你去换换口味。你不知道吧,就原来的东海码头,之前烂滩涂那里,现在被一串沿街摆摊的大排档弄得热闹的不得了。码头新鲜上岸的小网热气海鲜,现杀现做,味道正宗,比五星级大酒店都强多了。走,上车,我带你上那遛遛。”
突然不知从哪儿跑出来一只瘦得跟只耗子似的小猫,喵嗷喵嗷地在明熹的高跟鞋边上转。
程思珣刚要一脚踢开野猫,就被明熹抬腿压下。
她瞪眼:“干嘛呢你?不许残害喵星人!”
什么喵星人?程思珣听不懂她在说什么,有点丈二摸不着头脑,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只知道明熹从小就怕猫,当初念幼儿园的时候,她是插班生,厌学情绪很重,午睡经常不听话也不老实,班主任徐老师曾经把她关进小黑屋里,一只春天发情的老母猫从窗户缝钻进小黑屋,把原本就哭化了的小明熹挠得够呛。
从那以后阿熹看见猫就躲,对这种生物简直深恶痛疾。
“你不怕猫了啊?”程思珣愣眼,“见了鬼了,你不是最怕猫吗?薄明熹,出去几年你是真出息了啊!人变勤快了,连胆子也变大了,你还是我认识的那个阿熹吗?”
明熹心虚地催他快去开车,别堵在门口耽误门卫大爷休息,鬼嚎的嗓子都快盖过门卫房里的电视机声了。
两人坐上程思珣的丰田MR2敞篷跑车,尾气掀起一阵尘土,车身似出弦之箭飞驰出去。
九十年代的沿海经济圈真是热闹,连地摊生意都是红红火火。
这种火热的地摊经济,后来不知是哪一年起就慢慢消失了,商品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