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陆湛楠之疾风令

霍宇靖猛然回首，满脸震惊，随之额头汗如泉涌。

瞧见他的神色，顾轻瑶确信无疑。环视四周，低声道：“你害苦我了……除了我，还有什么人知道这事？”

霍宇靖紧抿嘴唇，目光复投向前方，“没有。”

“有人拍到了证据！陆墨渊若知此事，后果你清楚吗？若是今天知情之人透露给祖宗……后果你会承担得了吗？”顾轻瑶咬了咬牙，压低声音警告。

霍宇靖转眼看着她，垂放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

“你何以为父，以何为夫！”顾轻瑶怒斥问道。

“我没蓄意为之……”霍宇靖喉间收紧，垂落双肩。

此刻，周围之人皆目光汇聚，聚焦于二人之间。顾照澜不敢有丝毫多余言语，悄然回首，逐一张张面孔审度，在此混乱之局中，试图寻找操纵幕后之人。

荆一舞静立人群中，未曾投以半缕视线，只死死凝望那老妪居室的门扉。赵月瑶倒是频频斜眼而视，眸中仿佛燃烧熊熊怒火，只等机会将其一击瓦解。其他人则皆以旁观者之姿冷眼旁观，紧张与哀伤之色几无可寻。老妪不再庇护，陆湛楠只能单枪匹马对阵那些潜藏之敌。

“澜澜，老夫人召见。”黄督礼走出，挥手示意顾照澜前去。顾照澜即刻应声前行，人群之侧，陆湛楠独自站在门前，未瞧其一眼。

黄督礼代二人掩上房门，室内仅余二人相对无言。

老夫人面色如霜，强睁双眼望向她，“澜澜，你今日究竟如何了？”

“无事，老夫人，我只是回去陪伴父亲一会儿。”顾照澜俯跪床畔，攥住她干瘦的手，泪盈满眶，“祖母请你务必坚强……”

“澜澜，莫欺老太婆耳聋眼花！怎能毫无来由拒绝陆湛楠？在为娘面前尚敢谎言欺瞒？发誓，告诉我真相，你们的纠葛为何？”老夫人紧握的指尖如锥刺目，目光钉牢在她身上。

世间一切皆难逃老夫人洞察秋毫！

顾照澜低垂双目，呜咽回应：“我在为您老人家处理事务罢了。”

闻言，老夫人的身躯微颤，圆瞳乍张，双唇抽动，厉声道：“果然不出所料，这个无耻之徒……澜澜，此乃秘事，不可告知陆湛楠，记住吗？事关重大……他多年积蓄的怨念已难以遏制……”

“定当守口如瓶，秘密料理妥当，祖母请您挺住……我有一喜讯与您分享，我怀孕了……是陆湛楠的孩子，我们的重孙辈。”顾照澜站起，将祖母的手引至微凸的小腹，含泪诉道。

老人的手轻轻摩挲其腹，双眼瞬时亮堂：“澜澜，乖孙女，祖母喜欢你。你要好好保护他，守护他……允我心愿，别让他再独行于世，不要再受伤……”

气息逐渐短促，她蓦然噤声，眼神固执地看向屋门，终轻吐一声：“琛儿……”

“祖母？”顾照澜心中剧震，颤颤伸手欲触其鼻息——

气息断矣，老夫人长眠不醒！

顾照澜怔怔几秒，悲从中来，悲呼出声……

不该告诉她这件事！她本可以选择谎言，撒个小娇闹闹脾气……

房门猝然洞开，陆湛楠狂奔而入，凄然神色映衬在他停留床前的数秒。随后屈膝俯首，脸颊贴近祖母身旁，肩背高耸，寂静无声。

“陆湛楠。”顾照澜泣声呼唤。

“退下。”陆湛楠首度启齿。

顾照澜的手轻轻搭上他的肩膀。

“退下。”陆湛楠回首，紧瞪其身。

顾照澜惊骇退手。

霍家人鱼贯入室，依次跪在床侧，向老夫人行告别之礼。

陆湛楠再未看向顾照澜，她在人海中被推挤至末席。

“澜澜，你别在这儿站着了，先回屋吧。”聂辛拍拍她的肩，红肿的眼里溢满悲痛。

顾照澜嘴唇微颤，低声回应：“我想陪陪祖母。”

“先回去吧。”聂辛摇头，深深吸气，压下泪意，“人太多，怕照顾不到你。”

顾照澜步步后退。

数十霍家子孙纷至沓来，哭声瞬间刺破宁静。

赵月瑶的泣嗓尤为尖厉，一次甚于一次。

荆一舞外人之身挤不入门，立于门外，肩耸双手覆面，额角连连撞向壁板。

此刻，众人哀悼至心肺深处！

顾照澜双手环护小腹，轻语道：“孩子，今夜我们送奶奶最后一程。”

人生路漫长，顾照澜明白此生再也难逢第二个如老夫人般亲如骨肉之人。她永远忘不掉老人请她吃饭时的谦卑之态，忘不掉老夫人欢笑端坐餐前劝她多吃些的模样，忘不掉她在霍家人前为自己撑腰的情景……

天妒好人，总带走过份珍贵之人。顾照澜泪水泛滥，恨极以手抽击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