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催动前行

“哟，是小小古大人来访么？”她的视线微垂，明艳笑靥如花。

“是的，我的腹部空空正警告我要进食了。”孩子拍打着自己的小腹，面庞稚嫩而认真，“吾之肠胃导师催促甚急。”

“呃……我差点忘了你那位‘肠胃顾问’的需求……”女子收摄法宝相机，牵起稚子的玉手，驾驭云游车轮，共寻幽静一隅。

孩童有板有眼地说着咒文：“以丝帕遮盖之处为座，清擦纤指后再行坐下，我已就绪。”

顾笑嫣不禁莞尔，是否是胎儿期内的吟唱魔典影响了他呢？

孩童仿似话中灵使，对世间充满无边的好奇，任何事物在他眼中都成为新异事，每日必有疑惑问上一两题，向她探求谜之答案。

她散座而下，从行囊内祭出一枚神秘的蛋，晶莹清露，还有一盘叠韵华糕及一杯星辰清泉。她朝孩童轻声道，“小古大人，请品尝仙丹。”

“感谢安女神。”童瞳弯如新月，两颊梨涡浅笑。

孩子的名字唤作顾瑞，别名愿儿。愿何在何处？愿孩童平安成长？

女子微启星眸回望孩儿出世的那一瞬，当时她匆忙赶往修真学院，负肚翩然使动作受羁绊。骤来的飞梭让恐惧蔓延，躲闪之间，孕腹不慎触石阑珊，夜间新灵降临……那是裂骨蚀骨的疼痛，她尖喊直至沙哑，指掌死拽薄毯，甲胄裂损渗血，犹噩中见恶魄。

幸有道尊事先沟通有成，圣殿早已备下救命血池，这才逃过此劫。如此艰困，纵是灵器高超至此，女性修士诞子依然九死一生。她在痛至濒死者边缘，竭力疾呼澜宸的姓名，期他在身旁予她慰藉……

眉宇如他父，除了面靥那对浅漩。顾笑嫣心悲，历尽辛酸方能诞此子出世，纵然怎样，总需些许神韵相似于己身罢？然儿郎全无意承袭其形……

罢了，惟一相象是同等的夜墨长毫，他们均生于墨族。她仅借孕体，育成了别人的幼子，令哀痛至极！

“唉”，顾小姐微微一叹。孩子立时提醒她，“修仙者曾言，女儿哭泣，定肥如鲸，切勿叹惋。” 小顾朗声道，黑眸明亮有神，认真无比。

“无忧愁容颜易长膘，吾自清瘦。”顾嫣轻触他俏鼻，低语，“儿兮，用过餐点便照料母后行状，不可私自离去，允诺我？”

“必定，守护女神于我。” 小顾鞠躬，庄严答语。

“亲我口矣。” 女子微侧朱唇。小男孩凑首向前，不料竟直接一吻她的芳唇，惹得嫣儿失笑。

忆及他并非男子，若女儿之躯，此刻必定绕腿撒娇，稚言软语，更不会勾起她对他父的绵延回忆澜宸之名四余年如悬在唇端，苦酸如丹砂，咽不得下，却又弃舍不下。

“伊芙儿。”一道雄浑之声自一旁传至。

顾小姐匆促站起，问候导师怀特。“导师，早光临。”

“小古？”白发学究弯腰触向孩，“又一次保护圣母于途？” 孩盼儿笑开唇瓣，自动清理席上残碎，步入废物乾坤。

三足龄之孩盼，为顾小姐之护法。

“女神，起工兮。”他推车而来，朝她挥扬手臂，催动前行。

怀特回首顾笑嫣，低声提议，“我接到聘书，受邀往传讯部门，希君共襄盛举。”

返程与否？怀特要往中土传言已久，不巧的是支处设在鼎地。顾嫣犹豫不决，终有一日须归去，家辉长老年事日高，难耐异地，不能来此地栖身。这些年他孤独且朴素地生活，全倚小店度日，她当侍奉于父。

“我当思量之。”她的回应宛如丝语。

“我祈你能应承。”怀特满含柔意。

中年之怀特与妻分离，一女十二岁。他对顾嫣极好，情真意诚。实则怀特钟情于她，君子之身未敢肆行，尊重并呵护着她。在学院中众人称呼伊薇，只此师知晓她之实名，所有行踪皆有赖怀特掩饰。

然而她避之非是澜宸，实是匿麒麟，勿想误其光华，错付痴情。家辉泄露了当年之事，顾虑到少女一身踏入他国。

他耗空囊中全部，倾心建设医疗机构，她岂可使放弃？加之南宝画界起航，她岂能自私至此，令麒麟陷入深渊，为她养子，生活在他人的嗤笑声中。

她预先购得通往帝都的卷轴，避开麒麟后悄然离去。老师助其离去，遗麒麟诀别的字，冷酷决绝。

但她确信，断决将极度创痛麒麟，亦将助其平顺生活。

四年另五月别离

幽暗的鼎城被顾晓安渐渐遗忘，直到在白怀特突如其来的建议下，她今日的摄影工作显得心神不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