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害我
李承泽不再多留,转身向门口而去,身后传来声音。
周仁突然软了态度,像是气头上的孩子,盛怒过后,终于知道自己做错了,便更加心虚气短起来。
“我知道我此生只怕没有希望了,我爱她入骨,亦伤她至深。”
“你、好好待她吧,她从前实在受过许多不该受的苦。将来,凡她的事,若有用得着我的地方,哪怕要我性命,我亦在所不辞。”
他说完,躺在地上,捂住腿蜷缩了起来。
阳山谷中人,不得牵扯皇室,此等许诺,无异于欺师灭祖。
李承泽心一凛,但没答话,他想,他永远不会来找他,永远!
门开了不久又吱呀一声合上了,周仁屏住呼吸慢慢适应了疼痛,他趴在地上费力地爬到桌边,一抬手撑在凳子上,又抓住桌边借力坐在了凳子上。
他摸着被生生踩断的腿骨,痛的思维都缓慢了,恍惚间,一个清冷飘逸的身影在他眼前浮现。
正是他朝思暮想的人,周仁一抹眼睛上的冷汗,勾出一个虚弱的笑容,抖着声音:“与其等你说,不如我自己说,他现在应该相信我没有威胁了吧。”
“我也不是全部在演,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愿意做任何事,可惜你不会回头。不要怪我……”他说完痴痴地笑起来。
李承泽离开阳山医馆又去找何洲,坐在她床边,握着她的手静静地想事情。等何洲醒来,两人一同用过膳。
气氛有一丝凝滞。
夕阳西斜,莲湖中,何洲主动问起李承泽是否问过小玉,关于小颜的事,李承泽不曾隐瞒,还说了去找周仁的事。
何洲听罢,笑容苦涩地摇了摇头,道:“不是的,我觉得对不起小颜,最重要的原因是……”
她偏过头看湖里的莲花,眼前浮现出小颜的身影,“小颜比我大六岁,自我出生就给我做侍女,她在我身边的时间,兴许比我家人还长些。”
“我与她情同姐妹,她很好学,凡她喜欢的,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我都说我要学,要母亲请人来教。”
“就因为手上弹琴留下的茧,被人发现会的多,才被买进……,就因为我说做人就要堂堂正正,要有尊严,所以她才不堪受辱,触柱而亡。”
她声音很轻,看向李承泽,“你知道我听那些人说什么,‘没想到我们这地方,还有驯不服的贞洁烈女,真晦气’,当时我是什么感觉吗?”
李承泽拥紧了她,“这不是你的……”
何洲第一次强硬地打断了他的话,带着哭腔:“这就是我的错,我干嘛要跟她说那么多没有用的?!”
“我希望她好好活着,结果却把她害死了。”她把脸埋在他怀里,“我纵然心痛,却还能好好的坐在这里,被你抱着,有你安慰,可是她呢?她什么也没了。”
虽然知道何洲来自于人人平等的世界,但是李承泽不太能明白这种感情,在何洲说这些话之前,他也和周仁一样,觉得何洲可能是因为她被打的事。
没想到真的是因为一个侍女,李承泽好好消化了一下这个特质,很识趣的没有提出疑问,只是安慰着她。
他尽力哄她开心,就像从前的她一样。
这世上最遗憾莫过于,我本可以。
何洲的穿越,她家人被杀……,这些她无力改变的,会让她痛苦,可是时间会抚平一切。
小颜的死却不同,只要她不教那么多,只要她谨慎一些,不被她娘发现她们偷偷出去玩,那天她就可以带她出来……
小颜,她本可以不死。这个想法这么多年一直折磨着她。
李承泽尝试着理解她,让她放下,尽他所有。
他带她出去与民同乐,他前脚吩咐谢必安清街,她后脚吩咐小玉给钱。
李承泽看在眼里,并未出声,他像一个贪心的小孩子,期待着她能多给他一些爱意。
两个人在街上玩那些消遣的小玩意儿。
好在何洲不是钻牛角尖的人,好在她很爱李承泽,好在她知道活着就该好好活着。
她终于好起来了。
何洲心想,或许就是因为李承泽在,她才需要这么长时间来缓和,如果只有她一个人,不坚强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夜,天色刚暗,何洲又摸到了李承泽房里,她并未刻意隐匿声音,从她打开窗那一刻起,李承泽就听到了声音,他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等着。
何洲飞快地扑进李承泽怀里,嘤嘤哭泣,暗淡天色营造出来的朦胧气氛中,这声音听起来可怜极了。
李承泽从没见过何洲这么伤心的样子,抚着她的后背焦急地哄了半天,才听到怀里的人哽咽着说:“有人害我,我好怕呀。”
李承泽听见那个害字,立刻阴谋论了,他紧了紧手臂,压着嗓子问:“是谁?!”
他躺着被她抱住,动弹不得,只得低下头,看见她将下巴搁在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