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死别

三人一同走了进去，进门三步，安迪顿住了脚步，看着那个灰褐色的背影。他的弟弟，安安静静的坐着，背对着她，在画画。

徐丹霞见安迪不动，自觉先迈出第一步做示范，为了和小明拉近距离，她拿出后备箱里的画具，自己拉来一个椅子坐到小明身边。

小明察觉有人过来，很不安，拘谨的抬头看了眼徐丹霞，徐丹霞没说话，低头静静地画画。

小明见徐丹霞并没有看着自己，收了收胳膊，好像是想和她拉开距离，又低下头画画。

徐丹霞画了一只蜻蜓，给小明看，她笑着说：“你看我画的怎么样？”

小明被那仿佛马上会飞走的蜻蜓吸引，认真地看着，良久，点了点头。

徐丹霞戴着帽子，尖尖的耳朵竖着，眼里有光，喜悦地说：“来，你画，你看了我的画，我也得看看你的才行。”

小明放松了很多，又转过头开始画画。他画着画着，徐丹霞无声而自然的拉近了距离，握着他的手，声音很温柔，仿佛呢喃：“不对，是这样的……换个颜色……你看我。”

画完一朵花，徐丹霞放开手，小幅度地伸着懒腰：“哎呀！小明太聪明，我没的教了。”她伸完懒腰，仿佛刚刚看见安迪一样，她手捧着脸，“小明，我好看吗？”

小明的眼睛在徐丹霞脸上逡巡，细细看完，才点头说：“好看。”语气有一种孩童的天真。

徐丹霞被很多人夸过，但是被小明夸奖还是格外开心，她笑得更开怀，悄咪咪凑近了他，压着声，下巴指指安迪：“那你看那个姐姐，她好看吗？”

小明画得认真，顺着徐丹霞的眼睛看过去，这才发现有人在，又拘谨起来，看了看徐丹霞好像闪着光的小脸，迟疑着：“好看。”他被安迪直勾勾的眼神看得有些不安，低下了头。

徐丹霞手搭在小明肩上：“这个好看姐姐给你买了很多玩具，我和姐姐给你拿来好不好？”

小明低着头，不说话。

徐丹霞不气馁，言语神情一如往常：“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啊，那你同意了，你在这儿等我和姐姐啊。”

徐丹霞把安迪拉出去，老严也跟着走出来，三人一同往车那边走。徐丹霞对着安迪说：“你的心情我理解，但是你自然一点好不好，不要直勾勾的盯着他，好不好？”

安迪和老严把后备箱的东西拿出来，她说：“我知道，我就是有点不受控制。”

“不受控制也得控制啊。”徐丹霞放下手里的东西，看着安迪：“来，你做个温柔的表情我看看。”

安迪真的想和小明亲近，她低下头深呼吸几次，才抬起头来做了一个温柔的表情。

徐丹霞恨铁不成钢：“天哪，早知道来的路上我先让你练着，你这不叫温柔，这叫苦笑。”她尽力补救：“你多试几下，我相信你，你这么聪明，你可以的，我看好你。”

有些事，你越上心越在意，反而不知道该怎么办，安迪便是如此，做了几个表情，却越来越不到位。

徐丹霞仰天长叹：“我的天哪，我真是这个世界上最惨的僚机。”

老严为安迪说话，“徐小姐，慢慢来，给安迪一些时间。”

徐丹霞并不是真的哀叹，她就是日常调侃，听见老严的话，觉得自己的行为会让安迪有压力。

她拿起地上的东西，给安迪支招：“这样，你保持原状，不笑也行，自然一点，坐他身边降低存在感，等他适应了你的存在也行，好吧？”

安迪点点头。三人每人抱着一堆东西走了进去。

徐丹霞将手里的东西放在桌上，夸奖小明：“小明果然在乖乖等我，是个守信用的好孩子呢。”

这么些陌生人在屋子里，还靠着这么近，小明一下子紧张起来，躲避着众人的视线。

秀媛阿姨怕安迪不喜欢小明，她很喜欢小明，可毕竟不能照顾小明一辈子。她努力给小明创造表现的机会，“小明是被我给惯坏了，来，小明，给姐姐背圆周率，让姐姐听听。”

小明听到熟悉的声音，镇定了很多，背起了圆周率。

安迪看着这些和自己相似的行为，压在心底的不安、焦虑、恐惧被全部勾起，她猛地扑上前来要拉走小明。

她的动作自然是没有徐丹霞快，徐丹霞一把抱住了她，和老严一起将人拉了出去。

被徐丹霞拉出去的安迪茫然不知所措，分不清东南西北，她定睛左右一瞧，不远处有自来水，水泥的水槽，快步走上去，拧开水龙头就要喝。

徐丹霞拉住了她，交给老严：“你看着她，我去看看小明。”

见老严答应，徐丹霞又转身往房间里走。

她先隐匿住身形，探进去一个头，笑着，眉眼弯弯，见小明没有躲避，才蹦蹦跶跶进去连说带比划：“小明，我刚才是不是嗖的一下就出去了，快不快？”

小明被秀媛阿姨安抚着，情绪平复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