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云海
呐,东夷城的落日云海,送你,不必心生感谢,谁让我生来慷慨,不像某人。
“承泽,给你的信。”虽未署名,但自内容判断,不是给自己的。
没想到会有信给自己,带着诧异之情从母妃手里接来信纸的李承泽,一眼扫过脸就黑了,“慷慨”、“不像某人”,这是阴阳怪气谁呢?李承泽心说你直接报我名字得了。
拿到手里的礼物盒子瞬间不香了,将它搁在桌上,气咻咻盯着木盒不出声,像盯着不能回嘴的某人,心里问候她一番,再想想她央求自己时摆出的可怜模样,叫他好哥哥时的柔软弱音,心绪堪堪顺畅。
“承泽,打开吧。”
是母妃要他打开,可不是他要看的。做好心理建设,李承泽打开了木盒,拿出一看,是个施金傅彩的琉璃灯罩。
切,花里胡哨,鄙视一番,小心翼翼换上,拉上帘子遣退宫人,他熟练地摁下开关,光从涂彩琉璃中透出,变换了颜色。
琉璃上混乱的、明暗薄厚不均的色彩,被夜明珠光芒一照,远方东夷城的云海猝不及防地闯入他的眼睛,无力去遮,无力去挡,也无力挪开脚步,就这样被它折服。
只是可惜,这里没有一支曲适合它,他知道,因为里面六只曲,每一支他都烂熟于心。
也曾经举一反三,借着母妃的名义去做过别的灯罩,云纹也是有的,但与星空始终只是形状不同,逃不出她给的范围,而这色彩绚烂的云海是他没有想到的。
等看到母妃眼中浅淡的惊讶和欢喜,他自己立刻从诧异中回神,再没有那么高兴了,他知道,无论给他的东西多么好,给李承乾的,一定更好。
次年初夏,白露自北齐南下至庆国。
四方来风的广阔湖面,借着教琴约范思辙出府,她教他推牌九掷色子,教他神不知鬼不觉地出千换牌,教他画以假乱真的银票,教他用各种正当不正当的方式捞钱,教他做阴阳账本,演示如何顺走他身上的物件……
湖船上的范思辙像块海绵,迅速吸收各种知识,白露越来越欣赏他,学习能力强,心理素质好。她不知道,他的勇气大半来自于她欣赏肯定的目光。
他从没有被这样的目光注视过。
“行了,今天就到这里,该回去了。”白露抱着裴回,腾出手摸摸他的头。
和她在一起时,时间总是过得很快,范思辙摩挲着做账的笔,不舍:“这就该回去啦?你不再看我多来几遍吗?”
“不用,师父领进门,修行看个人,剩下的得你回去多加练习,别忘了好好读书啊,平时不正经一点,以后你说要做生意,你爹娘都不肯。”语毕,复一笑:“不过,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回去多练,就更好了。”
范思辙又高兴起来,保证道:“我回去一定多练,明天你来检查。”
“好,我等着。”
两人坐在船头,白露划船靠岸,范思辙靠在她身边模仿她的动作,说:“大哥,再过两天我一定能学会撑船,以后这种粗活你都交给我。”
入京都后,两人分别,白露照例在路边那家小摊吃了面,才入宫去看婉儿。
婉儿有很多要学习的东西,不是什么时候都有时间出宫玩耍的,而她也有工作,且自从有了范思辙,着意培养他,两人的时间总是有些不同步,往往是她忙完了入宫去见她。
正是一日里最闷热的时候,广信宫里,婉儿在窗下抚琴,如微风般吹出宫苑,裴回卧在她腿上。白露踏着琴声进去,自身后揽住她,右手教她拨挑弄弦。
婉儿见她手上游刃有余,自己的手空了出来,分心去看她的脸颊,眉眼鼻唇起伏的线条。
白露见她分心,停了手,转身靠着琴架握她手轻捏,俯身靠近了她的面:“在想什么?”
婉儿抬眼望她:“范家的公子学会出千了吗?”
想到这个,白露高兴起来,愉悦:“脑子会了,手上差点意思。不过,你不知道,他真是聪明。”
婉儿是系统培养出来的淑女,有着很高的道德底线,犹疑:“这会不会不好啊?”
“手里有剑就非得捅死个人吗?再说了,他一个男人,长大了总会遇上喝酒赌钱的场合,了解内幕才不会被骗啊,对不对?”知道她担心自己教坏小孩子,白露如是说道。
她嬉笑着说:“不然我也教教你?万一日后你相公赌钱,你就让他和你赌,连你都赢不了,看他有什么脸面出去赌。”
听到“相公”二字,婉儿羞红了脸,白露知道她面皮薄,偏去逗她,见她要走,才张开手臂抱着她,柔声细语地哄她,“我接着给你讲那个故事,好不好?”
婉儿红透了面容,点点头,见她去端来凳子坐在自己身边,两人都侧着身靠在琴架上看着对方。婉儿满脸的期待和乖巧,像是个静静等待礼物的小孩子。
婉儿听她说:“毕非对艾薇说,‘如果你的要求是合理的,那么你要一我给二,即便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