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上药

生睿智非凡，思想亦为当世罕有，具前瞻之性。

但终归受限于时代局限性，比不得刘禅得到的天机——站在千年万年的历史宏观角度看待事物的发展历程。

“先生，何故不许子敬自行挑选心仪之人呢？”

诸葛亮一扬眉，眼神牢牢锁住刘禅。

“先生，阿斗自开蒙读书以来，便通晓自古婚姻大事，皆系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十几岁即可成家，日后亦可依身份地位、官职及律法，纳合乎规制数量之妾室，以当下大汉律法，至高位爵可纳八人。

然妾与妻之位，自古便天差地别，妾几无人权。试想，若子敬今时成婚，日后其遇心悦之人，却只得为己之妾室，其内心当其无奈悲楚”

刘禅望着眼前步步逼近自身的先生，其声愈说愈小，眼见诸葛亮近在咫尺，他蓦地惯性跌坐于身后榻上，身躯往后倾去。

而诸葛亮顺势弯腰，双手撑于榻沿，居高临下地逼视于他，以致他未及说完便噤若寒蝉。

“阿斗似是有离经叛道之思，过于重个人情衷。”

刘禅望着身前诸葛亮灼灼双目中尽是深沉探究，似欲把他彻彻底底看穿，这使他极为不适。

且诸葛亮此语，他亦欲下意识反驳——重个人情衷与重天下，此二者非相冲突。

此语本无误，于天下而言，任何人皆能，唯他不行，他此刻似忘却自身之身份。

正当刘禅欲反驳而开口之时，忽闻身上之人幽幽吐辞。

“那阿斗可有心仪之人？”

而那说话之人的那双深邃可洞察一切之明眸，蕴了极为晦涩难明之意，深深且居高临下地紧逼视于他。

刘禅此刻大脑高速运转，虽不明其先生何以出此一问，然既问之，定当有答。只是言有不妥，言无更不妥，于是他思得一万全之辞。

“哈哈，先生莫打趣阿斗了，阿斗年幼，论及此过早矣。”

刘禅竭力使自身呈出孩童般天真无邪，也不晓有无蒙混过他先生。

只瞧诸葛亮收手抬腰起身，自顾移步至书案一侧，手中似在翻弄着书案上的文牍。

刘禅缓缓自榻上起身，朝诸葛亮行了一礼。

“多谢先生为阿斗上药，阿斗不多叨扰先生，且先退下了。”

就在刘禅转身移步走至书房之门时，诸葛亮似漫不经心地说道。

“若阿斗当真年幼，又怎于算术一道如此精通，连大人皆无法参透之理，阿斗却洞若观火，亮可未曾教授过阿斗此等学问啊”

明明是随性漫然的语气，可刘禅却如遭雷击，呆立于门前，脸上的神情瞬息万变。

半晌，才阖眸深吸一口气，睁开眼来，强装镇定，缓缓转过身来，对上诸葛亮那深邃如渊的目光，挤出一句。

“先生何意？”

诸葛亮立于书案一侧但笑不语，只是那目光中的深意，让刘禅内心愈发慌乱。

他现在极其害怕诸葛亮看破他身上的秘密，都说他先生有推演算卦之能，不会连这么离奇的事都能算得出来吧？！

“慧极必伤。”

“亮望阿斗日后行事，不必过于聪慧敏锐，以免伤了自身。有时糊涂些许，亦是一种福分。”

良久，诸葛亮才开口缓缓而言。

刘禅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

吁——吓死了，真以为先生已然知晓我身上那离奇的秘密呢，原是认为我太过早慧，思想甚至超于当世成人，还好，还好

刘禅敛眉，肃然恭敬地朝诸葛亮拱手行礼而言：“阿斗知晓矣，先生教诲，阿斗谨记。”说完，他转身离去。

诸葛亮凝视刘禅远去的身影，嘴角微抿，眉头稍蹙，目光深邃幽邈

他曾私下推演过汉室兴衰走向，及数位当世英雄的运势命数，单单刘禅的命数，雾霭沉沉、遮天蔽目，他无法堪破。

但于此，他敏锐察知，刘禅与大汉国运有一种极为玄秘且深厚羁绊，而这羁绊似有天道加持，冥冥注定。故而他有些担忧，才会说出刚才那一番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