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鸿，恨念

叶景初不停鞭策着坐骑，可他还是来晚了一步。

叶景舟用剑杵在地上，支撑着摇摇欲坠的身子，此时的他已经没了知觉不感疼痛，血流一地，染红了霜雪。

“大哥”，叶景初连滚带爬来到叶景舟身边，边爬边喊“大哥”，他吓得全身哆嗦，怕极了。

叶景舟太累，奋力抬起眼皮，双迷离地看着他最疼爱的弟弟，嘴角含着笑，声音小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到， “好好活着。”

一代天骄溘然长逝，叶景舟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叶念之也垂下了手。父子俩共赴黄泉，英魂守着这片血染的大地。

“大哥”，叶景初哭得撕心裂肺，抱着犹如箭人的兄长肝肠寸断。他的世界瞬间黑暗了，仿佛置身于一狭窄的空间，透不过气来。

他依稀记得昨日兄弟俩高谈阔论，把酒言欢，兄长出发前的豪言壮语还回荡在他耳边，叮嘱之声声声灌耳。

可不到一天的时间，他就失去了他最敬爱的人，“大哥，叶景舟，你睁开眼看看我啊，你说过要一起回家的，娘和嫂子还在家里等着你啊，大哥。爹………”，他忽然想起叶念之，“爹，爹呢”，他环顾左右寻找着。

泪水朦胧了他的双眼，他还是看到了不远处叶念之。

“爹”，他放下叶景舟向父亲爬去，“爹，爹，爹”，叶景初此时已经哭不出声音，头脑中嗡嗡作响，他无助的双手不知道该碰父亲哪个地方，反复叫着“爹，大哥，大哥他”，他已经讲不出话来，他知道父亲已经跟着大哥走了。

“啊”，叶景初仰天长啸，看着至亲至敬之人死在眼前，他却无能为力，他真的好恨自己，好恨。

纵然他已痛苦得快无法感知，他的意识依然提醒他是个军人，他的职责是保护大皇子。

他放下父亲，向大皇子爬去，颤抖的手探息着他的脉搏，还活着，他松了一口气，叶家保住了。

他将父亲身上的羽箭拔下来，将他放平整，跪下磕了三个响头，又爬到叶景舟身边，将他身上的羽箭拔下来，每扒一支，他好似看见他血战的情景，每扒一支，他的仇恨就加深一分，直到全部扒完后，他才拿起骨哨，吹了好几次才吹响。

他紧紧抱着叶景舟，没有泪水，没有表情，眼神只有空洞，他的悲伤逆流成河已经湿透了这片大漠。

亲卫听到骨哨后赶忙策马而来，当他们看到眼前的景象无不动容，无不悲伤。哭喊着“侯爷，将军，将军”，二人爬到叶景舟身边，捧起血淋淋的羽箭，颤抖得无法言语。

“将军”，一亲卫终是没忍住，悲怅大哭。

另一亲卫则不停磕着头，极度自责，“属下护驾不力，是属下失职，属下失职”，直到他头磕烂了，叶景初才回过神来。

“数一数，多少支，我要千百万倍地讨回来”，叶景初猩红的双眼让人顿感生畏。

他抱起叶景舟，将父亲背在身上。亲卫想要帮忙，被他拦着，道：“把大皇子带回军营。”

亲卫看了一眼吓得发傻的佐佐木，问：“那他怎么办？”

另一磕破肉的亲卫拔剑说道：“罪魁祸首，我这就砍下他的头颅祭奠将军和侯爷。”

叶景初看都不看一眼，道：“别脏了你的剑，押回长京。”

说完，他向汗血宝马走去。

汗血宝马感应到他的主人走了，眼中留下一泪，跪在地上。

叶景初轻轻地将兄长放到马背上，又背着父亲跨坐到马背上，拿了缰绳栓着父子三人。

他轻声说了句“睡吧，我带你们回家”，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亲卫不时在旁边帮衬着，另一亲卫将大皇子抱到马上，将佐佐木拖在身后，紧随其后。

一路上，汗血宝马很是乖顺，走得极缓极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