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
道:“你把我当野人了?我们问了好几家店,这家是房间最大最干净的,老板热情,价钱也适中……哪有你想的那么容易被骗?”
“老板热情?不会是黑店吧?”萧怀澄将信将疑。
竹修容恼火:“我能不知道黑店什么样吗!”
“真的假的?”萧怀澄从头到尾打量了他一遍,似乎不相信他一个个子都没长成的半大少年能这么有生活经验。
“真的。”梁裕忍笑,“竹子就对钱特别敏感,我家的账就是他在管。”
“你家……的账?”萧怀澄磨牙,对这个说法非常介意,这种不满很快转移到了竹修容身上,看向他的眼神愈发不善。
“他从小就……”梁裕说到一半,好像听见了什么动静,忽然抬眼看向幽幽黑夜。
“怎么了?”竹修容顺着她视线望过去。
“没事,可能是听错了。”梁裕收回目光,发现萧怀澄正在盯着自己。
四目相对一瞬,萧怀澄便移开视线,转向了竹修容:“行了,别看了。快带我们回住处去,让我看看你找的房间到底宽不宽敞,人家有没有骗你的……不对,是骗我的钱。”
竹修容正是胜负心强的年纪,被人这么质疑,音调都不由拔高了,抬手指了指前方:“很近,跟我来。”
说着,他又从袖中取出两枚钥匙,一枚丢给了梁裕,一枚捏在自己手中,道:“男子一间,女子一间。”
他和萧怀澄一间,丰雨溪和梁裕一间。
萧怀澄摇摇头,对这个分房方案不甚赞同:“大人一间,小孩一间。”
他和梁裕一间,竹修容和丰雨溪一间。
竹修容眉头皱起:“谁是小孩!”
丰雨溪倒是无所谓,专心舔糖,随波逐流。
萧怀澄懒得解释,眼神冷漠:“大人有些事情不方便说,小孩子最好不要打听。”
竹修容不与他多话,转向了梁裕。后者却没遂他的意,和萧怀澄站在了统一战线:“我……确实有些话要跟他说,这位公子,能行个方便吗?”
竹修容心思玲珑,马上猜到了什么,看着梁裕的眼神半是诧异半是悲愤。
梁裕微微头疼,揪着竹修容的衣襟,把他整个人扯得一个趔趄,头也不回地对萧怀澄道:“你们俩别跟过来,我自己同他解释。”
梁裕一口气走出去二十多丈才停下来,竹修容抚平被她揉皱的衣襟,愤愤道:“你好好说话,拽我干什么?”
“好好说话的应该是你吧?”梁裕冷着脸说,“到底在不高兴什么,讲清楚。”
“你该不会对他有那个心思吧?”竹修容也是上了头,说话有些难听。
“没有。”梁裕立刻道。
“……没有?”听她否认得这么干脆,竹修容反倒愣了,“那你为什么和他一个鼻孔出气?”
“你这小兔崽子……”梁裕都气笑了,一把拧住他耳朵。
竹修容一惊,正要挣扎,却发现她手下根本没用力,而是借机凑近,飞快地跟他耳语:“装的。”
萧怀澄注视着两人背影渐行渐远,又凑在一起说着悄悄话,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有些不快,不过脚下倒是一步未动,还叮嘱道:“别过去。”
“嗯?唔……”丰雨溪本来就没打算靠近,但听他这么说,还是乖乖地靠了过来,小手攥紧了他的衣摆。
萧怀澄看着她清澈的眸子,原本阴沉的脸色也不由温柔下来,柔声问道:“好吃吗?”
丰雨溪将那块糖整个含进嘴里,外面只剩了一小截木棒,含糊着说:“好吃呀!”
“好吃以后就多给你买。”萧怀澄拍了拍她发顶。
另一边,梁裕放开了竹修容,继续怒目道:“你刚才那样摆脸色是要给谁看?”
竹修容瞬间明白了她的意思,配合道:“还以为你着急改嫁……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对死心塌地,为他办事,他却可能在利用你。”
“他在利用我,我就不能利用他了?”梁裕理直气壮道,“这人有钱,有权,再不上赶着讨好人家,岂不是平白浪费了这么个攀高枝的机会。”
“你说的也没错。”竹修容虽然冲动,却是个讲道理的,“靠我们自己确实很难成事,时机到来之前可能还是和他一起行动好一点。”
两个人这一番话半真半假,却也道出了心结所在。
“不生气了?”梁裕伸手去揉他头发。
竹修容不喜欢她这种小动作,躲开了:“别老是把我当小孩。”
“对不起,习惯了。”梁裕收回手,好笑道,“不过在你这个年纪,确实应该相信大人。刚才是不是对我起了疑心?该打。”
“是我的不对,但是我信任你不是因为你比我年长,而是出于我自己的判断。”竹修容看了她,“还有,我这个年纪怎么了?你也有过十五岁,他……他也有过十五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