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岳阳楼
两浙百姓、官逼民反的现实。他最不愿看到的就是同室操戈,于是找了个托辞婉拒了。后来听闻韩世忠孤胆破敌生擒方腊立下赫赫功劳,又得升迁,也很是为他高兴。
唯一让人觉得有些忧心的是北方战事越来越激烈,金国厚积薄发大败辽国,看这阵势恐怕不日就要灭辽。可笑的是大宋皇帝还在兴致勃勃地合金灭辽,却忘了唇亡齿寒的道理。
嗅出了这丝危险的气味,铁手夫妇与家人商议后决定将陆家在太湖小岛上的旧庄子重新修整以避将来可能发生的战祸。铁手亲自设计修葺了这个庄子,取名“归云庄”,有时得空还会带着妻儿去岛上闲居。
这一日,汴京神侯府转来一封信,说是有人送到旧楼指明给铁二爷的。铁手拆开一看,里面竟还套着个信封,上面没写收信人姓名却画了两串糖葫芦。铁手心下明了,转手就把信递给了妻子。
陆梦芸见信心情复杂。与小阿亨那三年朝夕相处的亲厚、如姊如母的情感自然不是能一笔抹去的,特别是她自己当了母亲后,有时无意间也会想起那个远在北国的孩子,会牵挂他,不知他过得如何?但她也只是自己心里想想而已,平日里陆梦芸从不主动提及北去三年的往事,因她知道丈夫对这事一直是有点耿耿于怀的。
信中完颜亨说今春将会来大宋,盼四月十五于岳阳楼上相见。陆梦芸有些犹豫。
铁手知道妻子心思,温言道:“去见见吧,我陪你一起去。”
四月十五。洞庭湖水在春日和煦的阳光下波光粼动。岸芷汀兰,郁郁青青。
完颜亨一身白衣锦袍,玉树临风地站在岳阳楼顶层,手里还拿着两串糖葫芦。他感觉陆梦芸一定会来,所以一大早就到了,他要她知道他的诚意,知道他一直在等,看到他英俊年少。“或许…还是有希望让她转变心意呢。”他这样想着。
时近晌午,远远就望见那条熟悉的身影终于出现了,绿裙飘飘身姿绰约。完颜亨只觉得心跳加速,想不到四年未见自己竟对她还是这般迷恋。再看,不对,她不是一个人,手里牵着个小孩,身旁似乎还有个男子。
完颜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快速下沉。
陆梦芸挽着孩子上楼。春日晴朗,游客还是挺多的,要不是那两串糖葫芦她差点就没认出阿亨,只见昔日的小男孩如今已长得比自己还高了一头,俨然是个英武的翩翩少年郎。
“是阿亨吗?”她笑着上前招呼:“四年不见,竟然长这么高了,快认不出了呢!”
“糖葫芦…你…好吗?”完颜亨急步走近,想去拉她的手,却又生生忍住了。
“我很好。看你这强壮样,身体应该全恢复了吧?”陆梦芸倒是很自然地拉起了他的手上下打量。
“嗯。你…也比原先胖了些许。”他本来有许多话要与她说,现在见了面竟然不知如何开口了。他低头望向那孩子,心头一阵酸楚,问道:“这是……你的孩子?”
“嗯!远儿,叫阿亨舅舅。”
小男孩奶声奶气地叫了他一声,完颜亨却只听见自己心碎的声音。他弯下腰将手中的糖葫芦递给了孩子。远儿抬头看母亲,在得到允许后开心地伸手接过。
“那边,是孩子的父亲吧?”完颜亨看向站在走廊那端和她母子一起上来却没有跟过来的中年男子。那人看着约莫四十左右的年纪,身型高大挺拔,眉目清朗,颌下微须,成熟英武。一袭靛青色的宽袖大氅,更衬得人丰神磊落,气度沉稳。
铁手也在看完颜亨,见两人目光相接便微微颔首。完颜亨本以为外号“铁手”者必定是那种外形粗犷的江湖汉子,却没料到竟是这般温和大气的人物,很是意外。相比之下突然觉得自己终究是乳臭未干,顿时有点自惭形秽。
“嗯!是我铁手师兄。”陆梦芸转头看了丈夫一眼,说话间眼里爱意流动,还隐隐带着一丝骄傲。她低头与儿子道:“远儿乖,去爹爹那玩去。”
远儿一蹦一跳去到父亲身边,被怜爱地一把抱起。儿子将糖果塞到父亲嘴里,父子俩有说有笑。
完颜亨看在眼里,心中无比酸楚,他像是询问又像自言自语道:“他果真是好到你连王妃都不想当了?!”
“瞧你说什么呢!如今可是大人了,不可再似小孩般说笑呢。”陆梦芸笑道:“快与姐姐说说此番如何会来大宋?这几年可学了什么新本事?”
“我……都快四年了,我就是很想你,想再见到你…看看我是不是还有机会……”完颜亨眼神暗淡,实在难掩失落。
“……”陆梦芸见他神情不似说笑,一时竟不知如何对答。
“现下看到你过得很好,我也……放心了……”
“……我唤师兄过来与你相见……”
“不!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办,我马上得走了。”完颜亨涩声道:“你多保重!”他一刻也不想再待下去了,之前想好那么多要说的话如今一句也说不出口了,他只想尽快逃离这一家三口。
完颜亨转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