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6

华清的苗子，你也给我好好考，要是考不上我拿你是问。”

任希感觉母亲尖利的长指甲在不断捅着自己的脑袋，捅得她生疼，眼中逐渐积蓄起泪水，她努力将眼泪憋回去。

从高高堆积的练习本上抽了一本，待要下笔，却发现这些练习题的题型非常陌生。

她合上练习册，果不其然，出版时间是2008年，这些题目根本用不到了。

“妈，我不写，这些题都早被淘汰了，你在哪里买的？”

“一到学习你就找借口，是不是故意找借口不想写呢。”母亲的眉弓高扬，盛气凌人的样子活像一只张牙舞爪的公鸡，“死丫头你又在狡辩，这些练习题是你老娘我花老大功夫搜罗来的，你敢不写试试。”

她是笃定了任希不想写故意使小性子，双眼瞪得溜圆。

“……”任希认命地捉起笔，知道怎么解释她都不会听进去。

家中的日子每一分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而母亲时不时端着水果不敲门就进来的巡视更是令任希身心俱疲。

在第无数次母亲鬼鬼祟祟地溜进来，站在身后一声不吭，任希做题的思路被打断，她无奈转身，“妈，你能不能别进来了？我又不是小孩子，渴了饿了会自己出去弄，你别管我了行吗？你这样进进出出很影响我学习。”

瞬间，任母就像炮仗般暴起，声色俱厉，“好啊，连我这个当妈的都要防着是吧，你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要瞒着你老妈？”

任希捂着耳朵，她不想再听这些冠冕堂皇的话，她觉得眼前的母亲分外陌生，明明是自己的至亲至爱，却转瞬间变了一副面孔，陌生得很。

胳膊被硬生生扯下来，铁箍般的手抓得她生疼，随即一个巴掌毫不留情地甩在任希脸上，留下五个鲜艳的指印。

“爸妈好吃好喝供你读书，你就是这么对待父母的？”

任希被打得歪了头，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目前，这一刻，她总算知道，被迫承载殷切希望的哥哥，曾经过的是怎样水深火热的日子。

任母双眼通红，头发也在拉扯时散乱，整个人宛如着魔般瞪着任希，疯狂发泄着，将任希这个亲生女儿当作不如意生活的源泉，她手高高扬起，一边打一边叫喊，“如果不是你，在你哥死的时候我早和你爸离婚了！

你还把我这个母亲放在眼里吗？

我真是后悔养了你这么一个白眼狼，也不看看你自己那穷酸样，又胖又丑，以后哪个男人还会要你？

真是丢尽我的脸了，你咋就没学你哥哥的半点好？

……”

言语也是能杀人的，任希感觉心正在被一把看不见的利刃绞得支离破碎，胸口闷得厉害，不自觉留下眼泪。

谁知任母见了，怒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你没资格哭，现在的小孩就是打压太少，动不动就哭矫情得很。我们那个年代想读书还读不了，饭都吃不饱，现在爸爸妈妈供你读书，你一点都不感激就算了，考了那么点分数还有脸哭？”

任希精神恍惚，她麻木地看着任母，深吸一口气。

“你tm的说够了吗！”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刚刚那一巴掌彻底打碎她心中最后一丝亲情，她转身毅然决然地抓起一旁的书包，“既然你不想看到我，我也不想见你，咱们给彼此一点清净，我回学校了。”

任母在后面呆住半晌，眼见着任希穿好鞋就要走，她紧追上去拽住书包。

母女两争执间，任母眼疾手快一把扯下书包，门却先一步打开。

任父回来了。

他如一堵山，站在任希面前，表情严肃。

“你闺女要走。”任母首先告状，“她不想做卷子，没写几个字就跑。”

任父沉默着，无声地释放着压迫感，他将任希推进屋内，转身重重地关上门，也相当于关上了她的希望。

这一刻她无比怀念曾经那个清冷无一丝人气的家，自己成绩只是有了一点气色，便恍若置身黑暗，而任望品学兼优的十几年，不知道是怎么过来的。

任希被强制压在书桌前，做着那堆早已被淘汰的卷子。

她不明白，为何父母本身平庸，却希望孩子成才。可以坦然面对自己的平庸，却将不幸的枷锁牢牢束缚在孩子身上，希望孩子成龙成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