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势

待陆家所有人汇合挑礼后回到伯府，已经是暮色正浓了。

陆景裕领着陆九娘在岔道口与陆玥一众分开，沉声道：“你们先去拜过祖母，我领了九娘回禀母亲，替我同祖母知会一声，处理了就过来。”

谢家此事复杂，又牵扯到九娘声誉，更论那婢子行迹诡异，不知是冲陆家还是谢家，自然得先让父母和二房有个准备，以来应对谢家三日后的登门。

虽说分家，但终是一体，陆景裕身为嫡长子，自小被耳提面命，自是知道利害关系。

陆玥也通知了父亲和嫡母，知道滋事体大，应允称是，而后领着陆嫣、陆榕、陆槿三人，拐弯走了小径，前往宜乐堂。

定远伯府不同于四房宅子的清新别致，颇有江南余韵。它是正经的北方宅邸，进入三层仪门，果见正房游廊皆轩峻壮丽。

宜乐堂在偏北的方向坐落，陆玥领着妹妹们穿过回廊，大老远就瞧见丫鬟盼目张望，急切地迎上来。

“见过诸位娘子。”瑞儿帮忙打帘，面上含笑，“老太君都等急了。”

陆玥点头，第一个绕过屏风，冲着主位行礼，她抿唇轻笑，“祖母，快瞧瞧谁回来了。”

堂内主位上坐着位鬓染银霜的老妇人，一双棕褐色的眼睛深陷在眼窝，深邃明亮。

老妇人声音发颤，目露期盼，“可是……六娘回来了？”

陆榕鼻腔一酸，忍住心绪，上前盈盈一拜，“见过祖母。”

周老太君见到陆榕俏生生站在那儿，眼睛霎时微润，连忙点头称好，“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好孩子，快到祖母身边来，让我好好瞧瞧你。”

陆榕依言上前，眼里情绪再也没忍住，宣泄而出，又是一拜，“三年未曾在祖母膝下尽孝，是六娘的不是。”

“好孩子快起来……”周老太君握住陆榕清瘦的手骨，又慈爱地抚了抚她的背，“六娘受苦了。”

“祖母，姐姐回来可是好事儿，这有甚伤心的？您可别光顾着和姐姐说话，把我们都撂下喽！”

陆槿娇俏的话语适宜地插入，令周老太君缓和了哀神，她笑骂道：“你这个小冤家可是醋了？”

“哪有？”陆槿活泼灵动，又道：“我是瞧大家站久了，您还不让歇歇……”

这话惹得一众人都笑了，周老太君拉着陆榕坐下，又示意陆槿过来，“你个小机灵鬼……你们都坐下。”

周老太君望着众娘子，诧异问：“怎不见九娘？”

陆玥拉着陆嫣坐下，回道：“正准备同您说呢，今儿出了岔子，撞上了谢家七房。”

周老太君皱眉，“谢三郎？”

“正是。”陆玥叹气，“先是谢四娘，再是谢三郎，后头还碰着了柳侍郎和谢虞部。”

“为何会遇上那二位？”

“这又说来话长了，具体的大兄六妹他们才知情况。”

陆榕沉吟，“因是那谢家婢女……”

“谢家婢女？”上首端坐的雍容贵妇有些诧异。

“是。”

伯府正院堂屋，陆景裕坐在下首拧眉思索，“对方是冲着谢陆两家关系来的，幸亏柳侍郎救了六娘，不然后果……”

完全不堪设想，四叔要是知道，长房就陷入两难了。

大夫人崔氏眼里闪过深意，她望向一旁懵懂无知，深觉今日晦气的陆梓，和善地说：

“九娘今日也累了，一会儿大伯母会和你母亲商量此事，你不妨先去见见你祖母打个招呼，同你三姐五姐一起回去。”

陆梓闻言连忙点头，她坐这儿也听不懂这些，无聊得紧，“那大伯母，大兄，九娘先行告退。”

崔氏应声。

她目送着陆梓和丫鬟婆子逐渐远去，最中间的少女身量还未长开，但已初有窈窕之姿，娇媚之态，再配上那张隐隐惊心的出水芙蓉面，不由感叹道：

“这女儿家生得过于貌美，也是件祸事。”

陆家这一辈小娘子中，九娘的容貌太出挑了些，再过两三年，二房怕是要愁了。

陆景裕没敢接话，堂妹的容貌自然不是他可以评说的，他回归上个话头，“四婶娘知道今儿的事了吗？”

崔氏摩挲着手边的杯沿，“知会了，但四房情况你也知道，怕是还得由你父亲去亲自告诉你四叔。”

陆景裕颔首，“四叔调令也快下来了。”

“四房还是要好好拉拢啊……”崔氏神色不明，望着木窗旁的青鸟叽叽喳喳的，“你四叔是个福气好的。”

当初明明是遭贬，但赶巧吏部新上任的谢侍郎欠了陆泽正的老师人情，便使了法子将其调到和州徽县，相比其他遭贬的，境况好太多了。

而他一回来，更是比三年前还强，竟是入了察院，得了个监察御史的官。

崔氏心里发紧，“四房怕是要起势了。”

要说陆氏陆厚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