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大山，快来帮我描描眉。”

“唉，我干活呢，真拿你没办法。”别看花大山粗糙，这描眉的手艺可算是练出来了。

“不过是大妹回来一次，至于吗？昨天还让孩子多背书，多折腾啊。”

聂美娥不忿：“你那大妹子什么德行，你不清楚吗？明明都是泥巴里爬出来的，不过是嫁到城里当续弦，便看不起我们乡下人了。”

“唉，当初我们也不赞同来着，她偏要嫁。幸好现在看来，大妹夫挺宠她的。”花大山觉得话不好听，赶紧给媳妇说软话：“就是有点宠得骄纵了，反正一年到头她也不回来几次，今日便辛苦夫人，稍微忍她下。”

等太阳已经升老高，大家都怀疑人不会来了，便听见门外传来马车的铃声。

“爹娘，大哥大嫂，小妹，侄子们，我回来了。”

一大嗓门的丰腴妇人带着小丫鬟，小丫鬟手里拿着大包小包，大包小包后面露出两颗桀骜不驯的脑袋，乃是花家大姐的继子女龙凤胎。

“什么破地方，也要我们来一趟，路上的泥土把我衣服都搞脏了。”霍樱非常不开心，拉起裙角，拍拍根本不存在的污渍。

她的兄弟霍枫在旁边跟着说：“我本来也打算跟兄弟们出去玩的，可父亲耳提面命，一定要我们给继母面子，还许了好处，只能配合咯。”

窗边露出几颗不安分的脑袋，是花家的几个男孩子，看到大门打开霍家兄妹进来的一瞬间，便低头检查自己早上被母亲按着换好的新衣服有没有脏，发揪揪有没有歪之类的仪表。

“人来了，人来了，磨蹭什么，你们几个小的快出来迎接。”沈香兰招呼着：“跟大姨母问好。”

“你说你，回来就好，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花小莲把东西放在桌子上，给父亲母亲介绍：“是我和老霍孝敬你们的，这边有冬州的毛皮，有南州的茶叶，西州的糕点......”

聂美娥和花大山站在一边讪讪的，自家这几天准备的土特产顿时都被比得上不得台面，不免有些难受。

几个小孩子在偷偷打量霍家兄妹的穿着，暗道华而不实，不适合乡野之间的游戏。

却被两只骄傲的孔雀理解为羡慕嫉妒，下巴又太高了几分。

“这是小枫和小樱两个？”沈香兰绞了绞手中的帕子，有些紧张，闺女的继子女第一次来花家做客，刚只浅浅行礼，到现在还没说过话儿。

按理说，她作为长辈，不好低下身段主动搭话两个表现冷漠的小辈，但女儿小莲嫁到霍家多年，并没有生下一儿半女。

自己和老头子会走在她前头，兄弟姐妹们也各有难处，恐怕帮衬不来，将来想必还是要依靠她这两继子养老。

多少打好关系，让人亲切起来。

“你们在城里待惯了的，殊不知乡野里也有奇趣，要不要跟我家这几个小的出去逛逛？”

霍枫、霍樱两个根本不觉得东西河村有啥好玩的，泥巴猴们的游戏他们也不稀罕。

但跟一屋子长辈别别扭扭地装孝顺更无聊，还是选择出去吧。

“我们来玩躲沙包！”

“哼。”霍樱很是不屑：“多大年纪了还玩那么幼稚的游戏，何况我今天穿得衣服可不想被弄脏。”

“也对，你们女孩子想来是不喜欢这种激烈的游戏。我听说城里的小姐平日里都靠赏花吟诗，刺绣打秋千啥的打发空闲。”

“你们这些乡下小孩儿，打扮地土里土气，瞧瞧，衣服跟大户人家府里仆役比还不如。”

“你胡说什么？！”花盼有些生气，捏着小拳头上前，被哥哥拦阻。

“既不是一路上的，那便不勉强两位，我们自己玩去。”花成作为大哥，比较冷静稳重。

扔下二人，带着一帮小弟去打麦场耍。

虽然他们不理会霍家兄妹，但是村里有些调皮捣蛋的小孩瞅着俩趾高气扬的家伙不顺眼，想着要教训教训他们。

等中午吃饭的时候，花家兄弟几个汗津津地回来。

刚进门就看见霍樱、霍枫两个衣服脏了，鼻青脸肿，哭哭啼啼地在跟大姨母和祖母说什么。

还懵着呢，没反应过来，就被花大山拿着烧火棍气凶凶地追着，满院子打。

“让你们欺负人家！”

“冤枉啊，爹，我们没碰他们一根手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