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章

余海棠手里有能赚钱的事情做，病情又一天天好转，咳嗽不再撕心裂肺，肺活量大了，话多了起来。

“这本《X娃情史录》不过万余字，竟写的荡气回肠.....还有这本《缺月梧桐》三万字，我一本抄完需四日，只得九十文钱，而一本卖出九百九十文。你说这写书人的润笔费能得多少啊......我听龚老板说若是买断，能给十两到三十两不等;若是名家，印他个几千本，散去天南地北的卖还能分成……”

此时因为下雨天出不了摊，余英男无聊地坐在大门口托腮发呆。

屋檐下的雨水汇流成沟渠，她掰下墙边大笤帚上的一根竹枝打着积水玩。

屋里余海棠叨叨个没完，余英男听一段丢一段的，可当耳边传来“十两！三十两！”

激得她眼睛瞪圆，汗毛竖起！

一个转身冲到屋里，余英男颤抖着手，就着松油灯的亮光翻书。

当然书里的许多复杂点的繁体字认识她，她不认识它们。

不过连着词句一起猜，倒也能明白其中大概得意思。

粗略翻翻两三本都是个萎靡调调，不是有才有貌的富家千金不顾家族看上穷书生私奔，父母投降，结束；就是爱喝酒爱吃肉的侠客，拿着刀剑满世界找一个仇人，一刀过去，完毕。

余英男觉得这些跟她前世自己看的小说和电视剧比起来，剧情太过单一。

没有仙侠没有第三者没有宫廷血海深仇，怪不得只能薄薄一本，仅仅两三万字的体裁量。

她以前看过的小说和电影不可能记得全部细节，可大概剧情都知道啊。

不如她出故事大纲，让余海棠写话本，肯定比抄书赚钱。

笔名她都给想好了，就叫：月下举杯。

余海棠被这一通规划和建议给惊到，女儿啥时候这么有想法了？

他不信生活阅历单纯的女儿能想出什么新奇故事。

笑笑，敷衍地让她说说看。

余英男怎么可能怯，保险起见，让余海棠挑出最近卖的最火的那本给她看看。

余海棠慈爱地摇摇头，抽了本给她看。

“哗哗”翻了个大概，余英男合上书。

静思片刻，决定把金老先生的那本射雕的名字和背景改了借来用用。

一通嘚嘚嘚嘚…咦咦咦......

余海棠从开始的额错愕到越听越觉好玩，忙拿笔记下大略。

“既然你这么有想法，不如你来写吧，你又不是不识字。”

余英男默默流泪：你们的字，我真的不太识。

又解释道：“这是故事的骨骼，皮囊主要还靠爹去完善，咱们写到主角结婚就行了。后面生子加上他们的孩子长大还有奇遇，留着下一本写。”

余海棠觉得有什么奔腾的热流在心里不受控地窜来窜去，这么好的故事，他一定要好好琢磨。

因为先前接了龚老板抄书的活，加上他们很穷还要花钱看病。

于是余海棠每天花半日抄书，半日写话本，夜里躺在床上还要构思细节……

两个月后，这本名叫《英雄代有才人出》终于完稿。

“很好，好极了！”余英男眼都笑眯缝了，她看到的不是字，是一个个铜板。

余海棠在余英男鼓励下，拿着这本数张散纸叠一起的书稿极其认真地又校对一番。

次日，他忐忑良久，握拳给自己打气，直到巳时末，方才起身锁了门去往“文清书斋”。

龚老板早先已知晓余海棠在写话本，但一直没太在意。

毕竟话本这种玩意儿只是消遣，有才的人不屑于写，没本事的写不出来。

他客气地请余海棠去窗边的榻席，分宾坐定，邀请喝茶。

茶喝完一杯，龚老板还在扯闲篇，急得余海棠手足无措，几次三番想催着他看看，又怕失态。

又等了一会儿，龚老板才碍于面子，接过来翻了翻。

谁料，这一翻就停不下来，自顾自地细细看起来，不时皱紧眉头或是笑的嗤嗤。

店里的客人隔着书架窃窃私语，先是以为店主家出事了，看那叠信的厚度怕不是小事。

又见他痴汉笑还拍桌子，纳闷了，这是闹哪样？

有客人喊叫老板结账，龚老板听到却舍不得放下，一步一回头地边走边盯着书稿。

那人买了两本书共一两三钱，试探问道：“老板您看我是熟客了，手里只有一两一钱还少两钱，能不能..........”

龚老板几乎没有犹豫，一把抢过钱，往钱匣里一扔，“能能能。”

一边往茶桌这儿快步走，一边嘴里说着：“欢迎下次再来，慢走我就不送了啊!”

余海棠本是正襟危坐，双手放在膝上，心下慌张到大气不敢出。

竟见一向从容有度的龚老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