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0 章
进了内寝,瞧见时澜洳一副安然模样,才松了口气,连忙去衣橱拿了衣裳来替她更衣,杨妈妈则收拾着喜榻上的衣物被褥。
时澜洳是习惯了的,可立在一旁的晏翎越却有些尴尬,此时的他正穿着一身单薄的中衣愣神,见时澜洳穿好了衣裳抬眼看他,才假装轻咳一声,兀自挪到衣橱去拿衣裳。发髻松散,背影凄凉,这模样,叫人看了颇有些潦倒,时澜洳不太忍心,但又碍于彼此之间的矛盾,一时不知怎么面对他,就唤了声杨妈妈,朝她递了递眼色,杨妈妈瞬间会意,放下手头的事情,走到晏翎越身边,“姑爷,让老奴为您更衣吧。”
谁知晏翎越却拒绝了她,嘴上有礼,脚下往后退了一步,颔首道:“不劳烦妈妈了,我自己来就行。”
而杨妈妈呢,昨日拿吃食回来,却被者离堵在院外,问了采萝才知穆大人来过,加上方才收拾床榻,发现白喜帕没有动过,床被单也都是干净的,心里便有了数。才刚成亲,就闹出了这样的嫌隙,往后可怎么过日子?她很担忧,便想着撮合他俩:“姑娘,老婆子我笨手笨脚,哪里会穿男子的衣裳,还是您来替姑爷更衣吧。”
说着也不等她同意,便走到榻边,抱起换洗的被单,顺带着把采萝也叫了出去,“采萝,你帮我把那几件衣裳拿出来。”
采萝闻言,连忙拿了衣裳跟出去,“姑娘,奴婢一会再进来帮您梳妆。”
下人们这样贴心得力,晏翎越感到很满意,暗暗想着一会出去就赏她们。
时澜洳哪里不知道杨妈妈的苦心,抬眼看了看晏翎越,见他还在磨磨蹭蹭的穿外衣,身上的里衣也没换下来,又透过月洞窗,瞧了瞧屋外,见者离笔直的背影,伫立在廊子底下,如今自己住了进来,他是万万不能再进屋里伺候晏翎越穿衣束发了。
无奈之下,她轻叹一声,暂且按捺住心里的怨气,看向他:“过来吧。”
晏翎越闻言心里乐开了花,却不敢表露在脸上,一副可怜模样走到她面前,体贴的说:“娘子,其实我自己可以的。”
但却没想到时澜洳很听劝,“也好,衣裳你自己穿,一会我帮你束发。”说着就要转身走向梳妆台。
晏翎越见状,连忙把衣裳搭进她手里,装模做样扭了扭胳膊,“我这肩,被娘子枕了一夜,现下有些无力,还是麻烦娘子帮我穿吧。”
时澜洳知他是装的,但却懒得拆穿他,重新走到衣橱前,拿了件加厚的里衣来,替他更换。他很自觉,也不全然张着手等她伺候,两只手腕堪堪穿进衣袖,便屈起臂膀,利落一抬,精壮的脊背,夹出分明的肌肉线条,时澜洳站在他身后看得愣了一瞬,不自觉红了脸。
待晏翎越转过身来,她垂着眸替他系衣带,慌乱得一个结打了两次。晏翎越似乎瞧出了她的不对劲,微微扬起唇角,“娘子,不着急,慢慢来。”
时澜洳不敢看他,忙转身去拿他的外裳,接着系銮扣,拴玉带,最后垫着脚尖,帮他理了理衣襟,修长的手指,顺着肩膀,手臂,一路抚平到袖口垂落,就算是完成任务了,却不料他趁机牵住她的手,握进掌心,轻轻摩挲,“还要劳烦娘子,为我束发。”
她依旧不同他说话,抽回自己的手,走到梳妆台前,示意他坐下……
他们之间的心结,轻易解不开,但既然已经成了亲,便要把日子过下去。说起来,她也是自私的,昨夜,毫不犹豫选择了晏翎越,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办法离开他了,他是她的夫,她爱他。
这加深了她对穆珩的负罪感,看来余生,她都要昧着良心度日了。
而晏翎越呢,费尽艰辛万难,总算迎来了曙光,看着美丽的妻子,站在铜镜前为他梳头,束发,这样幸福的画面,连做梦都不敢想,尽管过程曲折了些,日后的路似乎也艰难,但水滴石穿,总有一日会冰释前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