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2章 艰苦的岁月
复一年,仍然是一贫如洗!
对宋如石来说,龙窝铺既没有那个可以挡风遮雨、露宿安身的“家”,也没有父母兄弟、妻室儿女所构成的“家”。
住在哪里?吃在哪里?两个侄子媳妇各人住了间屋不像屋、洞不象洞的房子,尤林常年睡在“毒蝎子”家的牛肚子底下,自己在哪里安身?
他回来的当天,穷乡亲、老邻居赵万程看他来了。
在各自叙谈了一阵苦辣酸涩经历之后,赵万程直来直去地把话头提了出来:“老兄弟!咱俩虽不是同宗同族,可在一起磨的时间不算短了。小时候,咱一起挨财主家的狗咬,大了,一起给地主看牛扛活。我比你大几个月,所以才叫你兄弟。实际咱是同辈同岁同受难。要受咱就一块受!你住到我那小菜园屋子去吧!说是"我那小菜园屋子",这话说大了,还是"毒蝎子"的,可住在那里,不用天天迈他那副黑门坎,少胀肚子少生气!”
宋如石抓住赵万程的手,一股暖流涌向心头,感激地说:“我的老哥!咱虽不是亲弟内兄,可穷字把咱联到了一起,也只有这样了,穷人靠着穷人啊!”
中秋,正是白菜放叶、萝卜放粗的时候,卷心虫、花盖虫、土鳖虫、钻心虫一齐攻到菜叶上。两个人一面抓着虫,一面闲啦呱。
宋如石说:“这些坏虫子,跟那些地主老财一模一样。你看它们外皮黑,肚子里也是黑的,真是里里外外黑透了,什么时候能死净了就好了!”
赵万程用手使劲捻那些虫子,看那阵势,像用力捏地主老财的躯壳一样。
他说:“看起来,不但死不净,还在发涨着哪!"毒蝎子"又施出了鬼点子,在全区敛起了治安费,又买上了两条快枪,放在他自己家里,叫腿子们给他把大门,名义上说是保护区公所。
另外,听说他的那个两眼长在脑瓜上的宝贝儿子,要到一个什么司令那里。你看看,官匪一气,兵匪一家,还有咱穷人的活路?”
宋如石环顾一下四周,向赵万程的身边靠靠,脸上呈现出激奋的神色,低声说:“这一阵子风声可高啦!昨天我在西乡集上卖菜,正是上满人的时候,见那些"刮民党"兵惊惊慌慌地东碰西撞,说是要抓什么人,一打听,原来集上出了传单,是叫咱穷人组织起来,闹翻身,求解放,据说是赤色革命军领导的队伍来咱这里了。”
赵万程也压低嗓子,悄声说:“我听从东乡过来的一个扛活的说,那里也有!穷苦百姓在赤色革命军的领导下,反对官府的苛捐杂税,斗得可热火啦!有一个收税的什么官,拿了个税册子,上面载着地丁税、房地契税、盐税、酒税、烟税、牲畜税、屠宰税,还有这个附加税、那个附加税等等不下二、三十种。
这个税狗子刚来到一个镇上,就招了一张没头贴子,上面画了一把刀,旁边写着,某某狗子!你早收早死,晚收晚死,不收不死!吓得那税狗子局了一裤裆,夹着尾巴跑了。
宋如石把头朝街里“黑大门”的方向歪歪,继续说:“看样子"毒蝎子"也象招了枪的兔子,发惊了。这些日子又是加人又是置枪,家里家外管得特别紧,想必是怕他的狗命不长了!”
赵万程仰脸望着远方,看着南老寨顶峰上的参天劲松,深沉地说:“什么时候能来到咱这里就好了!”
正说话间,旺盛“忽通忽通”跑了过来,朝向赵万程和宋如石说:“大伯!快去看看柱子吧!和那个"蛤蟆眼"干起来啦!”
赵万程和宋如石“腾”地立起身来,急忙问:“怎么回事?”
“那个地主崽子欺负人,”旺盛答,“照我的意思,就把他收拾了,却被白胡子老爷爷拉开了。”
三个人离开菜园地,朝白沙河那边走,来到柳树行子里,迎面正碰上尤林。
他手里握着一张明晃晃的柴镰,朝向虎口粗的干树枝子削去,“嚓”的一声,干树枝子齐刷刷地落了下来。
宋如石问尤林道:“怎么回来啦?牛群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