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之行
死者魂灵的处理安置事宜,魂灵都被收押在不周山和北极山上;而考课院表面上只负责职官考课,看起来职权地位不高,但实际上掌管幽冥各类神官的监察,直接听命于幽冥王原都帝君。
我四处观望,就像是在参观一处普通的宫室。或许是我的毫不畏惧让缡师有些惊讶,她故意放慢脚步,走到我身边,道:“小姑娘,你是第一次来幽冥吗?”
我看了看她,道:“当然是啊。”
“你为什么……你不怕吗?”
“有什么好怕的吗?怕你这只小猫咪?”
“……”
我身后的翎风、翊泷兄弟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缡师眯了眯眼,活像一只受到了冒犯的猫,仿佛下一瞬间就要发出狸猫低沉的威胁声。
我正逗着她取笑,忽然一阵扑棱棱的声音由远及近,越来越清晰。一群乌鸦排着严密的阵势护着中间一团黑云,从远处飞来。乌鸦落地皆变为一身黑衣的侍卫,中间那团黑云散去,从中走出一个手持一人高的权杖的老者,他笑起来甚是慈祥,从面相看完全不像是幽冥世界的人,倒让人想到了朱凤宫的绛渊上神,如果不是那一身乌黑笔挺的长袍、银线勾勒的穷奇图案,以及权杖上如血一般宝石,说他是凡尘世界一个普通的乐善的老人也不为过。
乌鸦的羽毛落到了往生海,不只在水面上泛起一圈一圈的波纹。
这便是主理考课院的戒宥,本是幽冥王原都帝君的侍臣,因其行事利落杀伐果断而被醉心揽权的幽冥王设为考课院主理官,表面上掌管官员考课,实际上是幽冥王手下最得力的领命办事者。
“大人,这边是昊天的使团了。”缡师也难得的一脸恭敬地介绍。
“少卿辛苦了。帝君特意让老夫来迎接灵济元君阁下,阁下请吧。”虽然是向缡师道辛苦,却怎么听都像“这是你应该做的”的意思;虽然向明寿道迎接,却怎么听都像威慑。这冷漠的语调配上他慈祥地有点造作的笑,更令人毛骨悚然。
转身向宫内走的那一刹那,他冷洌的眼光旁若无人地从我脸上划了一下,带着嘲讽带着期待,不可抗拒地把我钉在了原地。
明寿当然注意到了他这一瞥,冷若冰霜的眼神出现了一丝颤动和惶惑。她默默地拉住了我的手,不自觉地将我护在了身后。
所幸戒宥好像丝毫不在意刚刚对我投射的敌意,在鸦侍卫们的护送下在前面领路,进入了同悲宫。
同悲宫中的宫殿全部是用乌黑得发亮的乌木构建,招魂银铃、渡魄白幡随处可见,宫中安静得诡异,仿佛除了我们一行人没有别的人。但是建筑的屋檐上都整整齐齐地站满了乌鸦,一只只像假的似的,也不动也不叫,只是安安静静地立着。而我们都知道,只要我们有任何不轨的举动,这些鸦侍卫必然会直冲下来,赐予我们幽冥世界的极乐。
苦渡殿内,一人背手而立,两只鹫鹰站在他银质的混沌宝座的扶手上,目光炯炯地盯着我们。此时,戒宥的鸦侍卫早已在殿外变成了群鸦,站在了屋檐上,进殿的只是我们六人。
幽冥王原都帝君虽然干着民间所谓阎王爷的活,但在长相上却并不像民间对阎王爷形象的想象。并不是豹头环眼、虎颈燕颔的凶神恶煞的形象,相反,原都体格瘦削,那腰身被银带束着,竟有几分民间所谓楚宫细腰的意味了,他面色惨白透出一种男生女相的俊美,眼窝深陷显得阴森而又有神。
原都的目光洒向正在阶下行礼的我们六人,道:“免礼。”
他的嗓音实际上和怀容帝君很是相仿,但他的语调却透出一种病态的乖戾。
“怀容帝君果然豪爽,孤昨日才送了贺礼去,今日他的使臣就来了。”他病恹恹地往宝座上一歪,“元君阁下,不知帝君给孤带了些什么呀?”
“回帝君,我家君上听闻帝君最近有修葺宫室的打算,特命外臣代为奉上玉珩、玉璧各一对,西方弱土水银三百,昆仑珠树、玉树、璇树各七株,瀛海明珠十颗,另有长乐宫司饰亲绣彼岸花、曼陀罗等花样的丝绸锦帛百匹。”
我和翎沨、翊泷一一捧出相应的礼物,那三百水银装在一只精致的乾坤瓶中,那瓶虽只有一个手掌大小,却可以从中倾倒出山川湖海。
“帝君阁下果然甚是知孤品味,虽然孤的所谓修葺宫室不是这么个修葺法。司饰神官的手艺,通灵司的人都极为赞扬。”
将名扬天界的司饰的绣品给通灵司的人……众所周知,通灵司的人都是幽冥收押的待审判的魂魄。我本以为明寿会气恼,但却见她的脸上无半分愠怒神色,想来是已经习惯了。
原都袖子一挥,两只鹫鹰盘旋着飞起,随着他飞下台阶。他先是向缡师和戒宥点了点头,然后看向明寿:“劳烦元君阁下代我给帝君和仙君阁下问好。”然后又在我身侧驻足:“这位姑娘倒是面生,想来是第一次来吧,缡师、戒宥,你们好生照顾着,可以带着她四处玩耍玩耍。莫教昊天的小姑娘说我们不尽东道之谊,照顾不周。”
他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