居杀地(四)
,祁琮才能恢复全部的内力。
秦坚端着汤药走进营帐里,看着垂头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祁琮,他放轻了脚步,将熬好的汤药搁在桌上,然后转身离开。
误杀了明沁的宁长策十分自责,他一声不吭地坐在明沁的尸体前。直到李承平处理好尸体的防腐工作,他依然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
李承平走到盆架前净手,边洗边说:“别想了,想再多人也不能死而复生。既然知道是谁干的,等这场战事结束,该算的账一样也不能少。”
夜渐渐深了。
祁琮看了一眼更漏,已经是戌正一刻*。
他皱了皱眉,掀帘出去找秦坚,“今夜是否有探子来报?”
“并无探子来报。”
“确认吗?”
“确认。”
秦坚看着皱紧眉头的祁琮,“殿下有何吩咐?”
祁琮摇了摇头,正要转身回去,一股寒意袭来,再抬眼时,纷纷扬扬的大雪飘落于天地间。
祁琮惊讶地望着漫天大雪,“下雪了?!”
秦坚见状也跟着紧张起来,现下太子妃还在昏迷中,他生怕祁琮见了这雪会突然发病,连忙上前,“殿下还好吗?”
祁琮脸色一凝,对秦坚耳语一番,随后快步迈入营帐内。
秦坚也快步离开,按照方才祁琮的吩咐去叫人。
因为姜雀灵,祁琮特地留了李承平和唐枫,让秦坚和宁长策等一行人,随自己骑马前往西南方十里外的崖谷处。
风雪漫天,滚滚长夜。
崖谷里什么都没有。
不仅如此,原先不能跟着一起进崖谷的人,如今都在这崖谷里。
他们在这崖谷四周一搜查,依旧是什么也没有,连那支契真埋伏军的半点痕迹都没有找到。
祁琮骑着马停在山崖边,四处都看了看,崖谷还是那个崖谷,只是眼前的景况和梦里的截然不同。
宁长策骑马上前,“殿下有何顾虑?”
祁琮意味不明地说了一句:“是孤思虑过度了,回去吧。”
夜雪不停。
祁琮是在换下寒衣,等身上暖了起来后,才往姜雀灵所躺的罗汉床走去。
他坐在床榻边沿,握住姜雀灵的手,用很轻的声音说:“你说,那件事是不是又出了什么,你我都无法面对的变故?”
营帐内一片寂静,无人回答他的问题。
距离尔赤律军营地,五里外的契真营帐里。
裴连城和一名契真重臣正在商议埋伏地点,探子匆匆来报,说祁琮刚带人大肆搜寻过七里外的崖谷,一无所获的他们现下已经回营。
裴连城当即决定,这一千两百名的契真将士,就埋伏在祁琮他们搜寻过的崖谷里。
*
庚戌日*,入夜时分。
探子来报昨夜才搜寻过的崖谷有异动,是契真的埋伏军,粗略估计有一千人。
虽然不知为何迟了一日,但祁琮立刻书信尔赤律,等到回信后立即动身。
他依旧留了唐枫和李承平,带上秦坚、宁长策等一行人,往崖谷驾马而去。
这一次却出乎意料,在距离崖谷还有三里的位置,他就看到了跳跃的火光。
他策马前去,注意到耳畔纷沓的马蹄声戛然而止,回头一看,果如他所料,身后只余滚滚黑暗。
再往前去,就看到围坐在篝火前的——契真七勇将。
从昨夜起,这雪就没停过。
李承平正要去给姜雀灵诊脉,看看她现在的身体状况如何。
才掀帘进去,余光中就瞥见酸枝木案桌前的身影,他吓了一跳,再定睛一看,又吓了一跳,“您这身体状况不能坐在地上呀!”
姜雀灵不知何时醒了,身上还穿着单薄的袄衣,正蹲坐在地上。
他连忙拿过木架上的虎裘,披在姜雀灵身上,一垂眼就能看到她手里攥着的皇历。
祁琮有个习惯,就是每过一日,就会在皇历上用朱笔划去一日。
纸面上的“己酉日”已被划去,今日是“庚戌日”。
姜雀灵以为自己还是迟了,没能把祁琮救回来,此时正痛哭出声,心里满满的自责与悔恨。
李承平真是被她弄得吓出一身冷汗,“是不是哪还不舒服啊?快给我看看。”
说着就去把她的脉,他嘴里还念念有词:“真不亏是夫妻,太子刚醒来的时候也是先看皇历。——诶,这脉象没什么问题啊……”
听着李承平的语气,姜雀灵收了收哭声,转过满是泪痕的脸看他,小心翼翼地问:“祁琮呢?”
“好像是崖谷那边出了什么事,带着秦坚和宁长策他们过去了。”
姜雀灵先是愣了一下,随后倏地一下站起来,“这么说,这么说——祁琮还活着?”
李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