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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加不愿见人,卡卡西没有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三代的话音甫一响起,卡卡西的眉心便微微一动。他心知三代一定看到了自己的反应,继续装睡下去似乎不是什么好选择。尽管三代没再说下去,卡卡西依然慢慢地睁开了眼睛。他觑见了三代的目光,那目光还算慈和,可卡卡西实在不想与其接触,他一言不发地转开了头,望向了窗外的树枝和鸟窝。
“现在感觉怎么样?”三代声音平静地问道,仿佛完全没有打算指责卡卡西。
卡卡西的眼睛眨了眨,几秒钟之后,他轻轻点了点头。
“还好。”
卡卡西的喉咙由于缺乏水分滋润有些干涩,声音嘶哑低沉。但三代似乎并没怎么听出来,他同样点头,态度还算轻快地说道:
“这样就好。走吧,我带你去个地方。”
卡卡西的伤势不轻,但说到底都未伤到骨头,不至于不能挪动。他的嘴角露出一丝讽刺的微笑,心想三代无非是想要带他去墓地或是慰灵碑或是其他一切类似的地方再想方设法软硬兼施地对他进行劝慰。三代是他的上司,下发的命令他自然不能违抗,可像他这样的一个罪人,一个背誓者,一个希望全无的人,难道还有什么东西、什么人值得他为之奋斗吗?
去就去吧,听上一席废话,三代应该也会对他彻底失望了吧。然后,自己会在下次、下下次死在任务中,他们水门班就可以这样被终结了。
三代帮卡卡西下了地。站直身体的时候卡卡西依然感觉晕乎乎的,腿上的伤口痛得厉害,但他依然拖动着双腿试图跟上三代的脚步。他很感谢三代只是放慢了速度,没有直接伸手搀扶他。
两个人就这样慢吞吞地出了医院,走上了熟悉的木叶街头。三代穿着火影袍,却没戴斗笠;卡卡西的知名度和影响力肯定不如三代,但他身上还裹着全套病号服,两个人的组合引人注目。没有人上前打扰他们,于是他们便顺着这条路一直走了下去。
“我听说了,你最近的情况,”这个时间街上的人并不多,偶尔有人路过也都会识趣地躲开他们老远,所以,两个人大可以这样边走边谈而不必担心会被别人听去什么,“老实说,我不是不能理解。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失去爱人的痛苦,我也品尝过。所以,卡卡西,我自觉应该是对你的悲伤感同身受的。”
卡卡西能说什么呢?他沉默着,勉强挪动着略微发抖的双腿,脚踩在平坦的马路上,却不觉得有多稳当。今天的阳光很足,光线刺眼,天气也有些热,实在不太适合病号出门放风。
真的能感同身受吗?卡卡西心里的讽刺感越来越强。他亦步亦趋地跟着三代,眼帘微微下垂望着地面。三代的确体会过失去爱人的痛苦,可卡卡西清晰地记得他那时的举动——琵琶湖大人去世不过半个多月,三代便能面带微笑地从团藏手中夺过了村子的指挥权……
卡卡西知道三代肩上的责任深重,村子里那时的情况也不允许他把时间浪费在为妻子悲伤上,可是,卡卡西不是三代,卡卡西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忍者而已。如今他的桢离开了,为什么所有人都在试图让他马上丢弃自己的悲伤?就好像他真的能做到这一切一样。
“你一直都是个守规矩的人。所以你看,我从不担心你会步自来也的后尘……当然你们的情况也不尽相同。所以,他能丢下自己的责任去追寻队友,而你就是在规矩的范围内折磨自己——是啊,我对你这种……怎么说呢,类似于自虐的行为有些不满,但我也不能否认,你没有破坏忍者守则,你一直都守着规矩。”
我喜欢你是个好人。
卡卡西低声道:
“我是个好人。”
其实做好人又有什么用处呢?做好人找不回桢,他甚至不能靠这个来得到有关于她的一点点消息。她死了,而做个好人也无法让她起死回生。这不过是他的一点点执念而已。她喜欢那个做好人的他,他便在自己有限的时间内做个好人。
她从未向他提出过什么要求,他就把这件事当成是她的心愿吧——再说,就算他做了坏人,她也不会回来了啊。
“卡卡西,你觉得,活着的意义是什么?”
三代这是怎么了?用那些“桢、带土、凛、你老师肯定不愿看到你这样”常规的方式不愿意用了,开始给他灌毒鸡汤了?
“我不知道,”卡卡西回答道,“活着的意义,对我来说太深奥了。”
或者可以说,太过虚幻了。现在的他不过是在勉强活着而已。希望已经没有了,活着再无意义。
他注意到三代停下了脚步,在矮小的上司面前的是一溜铁栏杆。卡卡西稍微抬头,看到的是栏杆内挂在树上的两架秋千和一大片空场地——他们是到了忍校旁边啊。
“稍等一会。”三代说道,声音当中含着笑意。
铃声响了,教学楼内的孩子们冲了出来,都想借着这难得的十分钟时间放松一下。他们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聊着天,吵吵闹闹,不时发出一声尖笑。那种属于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