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又在府中休养几日后，曲幽便感觉好的差不多了，连日昏涨的头脑一清明，脑海中便迫不及待的浮现出谢灵均清隽瘦弱的身影。

窗前，曲幽迎风而立，绯红的薄唇微抿，看着院中开得正娇艳的花，目光飘渺，她怀念的低声轻喃，“两月未见了……”

——

相距万里之外的谢府，谢灵均再不能忍受这相思之苦，他目光精亮有神，毅然做出一个决定。

他要去郾城找曲幽。

说做就做，谢灵均眼里激动的跑到书房寻找谢如风。

谢如风正执笔练字，一撇一捺，手腕翻转苍穹有力，见他来了，她抬眸含笑看他一眼。

“均儿今日怎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谢灵均拘谨坐下，眼神左右飘忽不定，衣袖下两手紧张的绞在一起，他吞吞吐吐道，“娘，我想去，想去郾城。”

话一说完，他似鹌鹑似的，立刻蜷缩着脖子，害怕被训斥。

啪嗒——

谢如风手中上好的白玉狼毫掉落，纸面上立即多了一道墨痕，一副上好的字迹就此毁坏。

谢如风现在没心情查看字画如何，她双目怒视着谢灵均，脸不表情愠怒，咬牙切齿道，“不行！”

因为谢灵均有过先例，为防他又私自前往郾城，谢如风立即招手叫来下人，厉声道，“看好公子，不准他出府一步。”

本就有此机会的谢灵均脸色涨红，他的计划还没实施就胎死腹中，他生气的看着谢如风，脸气的煞白，他气呼呼的，“你，你不可理喻。”

他生气的转身就走，谢如风眼神一个示意，立即有府卫跟在谢灵均身后。

两人的一番交谈不欢而散，当天晚上，谢灵均就闹起了绝食。

他扬言，不让他去郾城他就不吃东西。

灵院的下人没有办法，只能来找谢如风，将谢灵均的话一字一句如实告知，谢如风听完，又是一阵生气。

“哼。”她生气的甩甩袖子，“随他，等他饿了自然就想吃了。”

谢如风以为他只是一时闹腾，饿两顿，便能想明白了，没想到，谢灵均也是个倔强的，一饿便是三天。

谢灵均身子骨本就弱，在第三天时身子更是摇摇欲坠，他的脸庞苍白，仿佛随时都会晕过去。

看着谢灵均这副可怜模样，谢如风心里是又气又心疼。

气他如此的不爱惜自己的身体，为人母，却又忍不住心疼他。

最终，她瞧着病床上气若游丝的谢灵均，低叹着妥协了。

谢如风长吐一口浊气，无奈的哀叹一声，她眼神心疼的看着他，整个人仿佛瞬间苍老，“你要去，便去吧，我不拦你了。”

病床上气若游丝的谢灵均流淌出喜悦的泪水，转眼间便低落起来，两种情绪交织在他心中，他愧疚的看着谢如风。

谢如风好似突然间衰老一大截，发间也有了根根白发。

谢灵均遥望着她，回想记忆中她年轻时候的样子，似乎已经很远了，他愧疚着语气真诚的道歉，“娘，对不起。”

他半阖眼帘，遮去眼里哀痛的神色，他知道自己不应该这样做，可他真的很想去见曲幽。

“我保证以后再也不这样做了。”

事已至此，谢灵均只能用苍白无力的话语保证着，企图减少一点心中的罪恶感。

谢如风也不知是信没信，但面对自己的孩子，父母总是宽容的，她笑着低应道，“嗯。”

谢如风细心的为他掖好被子，浑浊的眼中一片祥和，“不是想去郾城吗？快些好起来。”

她起身佝偻着身子往外走，看着自己娘亲孤零零的身影，谢灵均鼻间一酸。

他后悔如此去逼他娘妥协了。

——

谢灵均的身体没养几日便好了，谢如风也早早为他准备好了去往郾城的马车。

本来，她是想陪着他一起去的，但因为曲幽走后，与程家合办钱庄的事也落到了她头上，一时间，她也走不开。

更重要的原因是，钱庄弄好后，对于她的另一个计划很有利。

她打算将谢家的一部分产业迁到郾城，若是以后均儿不回来了，她也早做打算。

谢灵均走的这日，天气和曲幽离开那天一样的好，天朗气清，万里无云。

风儿不知何时静止了，似乎是不忍面对这般叫人惆怅的场景。

谢灵均眼含水珠，在光线的折射下泛着粼粼光泽，他死死咬住下唇，不舍的看着自己娘亲。

下唇被他咬得泛白，他张唇松开，“我……”

谢如风笑着摸摸他的头顶，“去吧！”

谢灵均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的走进马车，直到坐进马车里还不舍的看着马车车窗外。

谢如风向车夫挥手示意，车夫一拉缰绳，马儿长鸣一声，缓缓前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