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香
浮屠山山高千丈,昭觉寺就建于山顶。青石长阶蜿蜒,自山脚延伸至山顶,恍如通天之路。即便如此,来来往往的香客因着在寺里所求灵验无比,仍是对它趋之若鹜。阶梯因着这旺盛的香火,被踩踏地极其干净。
沿途尽是千尺叠翠,青枝绿叶环绕,老树冠盖如林。偶能遇见一两苍翠遒劲老松,枝繁叶茂。
沈容之骑马护卫在姜家一行人的马车旁。
随行的禁军将两辆车团团围住,正走着另一条平缓些的山路。
车中美人微微揭起一点珠帘遮挡的绉纱,没有意外地瞧见了沈容之乘着一匹通体漆黑的骏马慢悠悠地跟在她的马车旁。
沈容之见心上人在看他,关切地御马上前想要询问。
姜寒月一张芙蓉面望着他,“殿下,爬山本就劳累。此行已过大半,若是合适,让将士们歇息一会儿吧。”
言罢不等他回答,便放下了珠帘。
她眉间泛起一缕忧愁。
这四皇子好似怕她能飞走似的,自上山以来就从未离过她半步。怎能有人如一块狗皮膏药一般,沾身上扒都扒拉不下来。
前方传来沈容之叫停车队的声音。
“小姐,您可要下车走走?”幽若体贴道。
“闷在马车里确实烦闷。”她有些顾虑,“可我也不想下车去和四殿下应酬。”
“小姐,身子要紧。”
“您忘了前些时日读书读地废寝忘食,险些因为不进食晕过去的事了么?”幽若劝她,“每每上了马车,路途远些您总不愿下车活动。”
“身子是会闷坏的,到时候相爷和夫人也会怪罪奴婢。”
她叹了口气。
不想为难丫鬟,姜寒月还是由她扶着,出了马车。
一直守着她的沈容之见她身影,快步上前。
“寒月,你可要喝些水?”
“我这儿还有些宫里带出来的糕点,你早时吃的东西向来不多。要不要尝尝?都是你爱吃的。”
身后的随侍从包裹里掏出他带来的糕点,眼见着沈容之就要抽出马背上的水壶,姜寒月连忙止住他。
“多谢殿下抬爱,”她面上尽是为难,“不过臣女眼下并不想进食。”
“不知殿下可知道这附近哪处有水源?”
“这你可问对人了。”沈容之收好刚拿出的水壶,“离这儿不远有一处山泉,我带你过去。”
他近前几分,向来粗枝大叶的人面对她时羞涩得紧。怕惊扰到面前不似人间姝色的可人儿,他连向来洪亮的声音都压低几分。
“寒月,我不靠近,远远跟着你就好。”
“殿下。”
“臣女多谢您一片赤子之心。”姜寒月柔软的女音里是不容拒绝的坚持,“有家母陪着,不会出什么事情,何况您也该对禁军有些信心。”
“不是吗?”
知晓她这是变相的拒绝,沈容之没有逼她。
“也好。”他随着姜寒月一同步向正下车的宋氏。
“不要离得太远,有什么情况随时找我。”
行至姜夫人身旁,沈容之识趣地离开了。
宋氏瞅着女儿。
姜寒月面上看不出何意,只挽上了母亲的手。婉转的声音犹如莺啼,“母亲,女儿想去转转。”
“殿下说这附近有眼山泉,母亲陪陪女儿吧。”
“咱们母女两都许久没谈心了。”
宋雅玉受用于爱女的撒娇,尽管不怎么情愿还是伴着她往林间去了,“你说说这能怪我吗?”
“你长大了心思多,有什么事我问你你也不说。”
“这心眼子多得跟空心莲藕似的,我可猜不着。”
“你倒好,怪我头上来了。”
姜寒月挽着她的手腕,边是走边是任劳任怨地听她发牢骚。
宋氏自个儿倒是突然停下了。
“为娘问你,”姜夫人眼看着营地渐远,少了一层顾忌。
“你和四皇子是怎么回事,为娘怎么看着这位皇子殿下像是对你有那么点意思。”
姜寒月转头打量了一番车队旁正喂马的那人,母亲口中的皇子殿下对他的爱驹甚是爱惜。
“还能怎么回事,阿娘你不都瞧见了吗。”没有按照世家规矩那般,姜寒月唤了声宋氏更爱听的称呼。
“陛下还没表现出更中意哪位皇子,女儿也不曾轻易表露态度。”
“阿娘放心,女儿有分寸。”
宋雅玉可不会轻易让这滑头把事儿给糊弄过去,“我知道你有分寸。”
“阿辞,我和你爹虽说不再管你那事。”
“你的两个哥哥可还不知道你要做什么。念白在外放官管不着你,你二哥可要回来了。”
“四皇子如此明目张胆地靠近你,我怕到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