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慕

筑起的心防卸下大半，敞开房门迎他进去。

猜到来人是谁。

姜寒月动也不见动，打眼瞧了男人一眼，便收回视线继续观察不远处的人群。

“好久不见啊，六殿下。”

沈慕之倒不介意她的僭越，私底下还很是享受与她这般不见外的相处。

剥了个橘子放她手边。

“是有些久。”

“不过，你太极殿的事我也有所耳闻。”

“我们小月亮受苦了。”

姜寒月不喜这称呼，转头带了点脾气冲他反驳道：“我可不是小月亮。”

“姜寒月就是姜寒月，殿下莫要胡乱称呼。”

沈慕之极是听劝，“行，我听小月亮的。”

气不过他阳奉阴违，姜寒月未再同他争执。

揣了气扭头继续查探热闹的人群。

“别看了，元若晚些时候才到。”

姜寒月同沈慕之处久了，渐渐会在他面前露出些不为人知的一面。

他格外喜欢这些变化，不会让他觉着眼前之人高高悬挂天边不可触碰，而是实打实具有烟火气的人间姑娘。

因此，就连发火落在他眼里也是可怜可爱的。

“不早说。”

少女收回游移不定的目光，单手托腮，拨弄起一旁盘龙绕凤的香炉。

“昭阳什么时候能过来？”

沈慕之漂亮的眼睛不时看看姜寒月，专注地替她剥了好几个橘子才拿起帕子拭手。

“元若惫懒，自然是诗会开始前才到。”

“放心。”

“昭阳未至，我不到场。”

“这下放心了吧。”

姜寒月塞了瓣橘子吃，酸得直皱眉头。

“听说你请了三殿下？”

沈慕之将手帕工整交叠放回袖中。

“三哥？”

“他没给我个准信，也不知今日是否会驾临我这寒舍。”

“你干嘛请他？”

忆起那人来就头疼。

黑芝麻汤圆请来能干些什么，真指望他能给诗会添砖加瓦啊？

不给人弄出乱子都算烧高香了。

“他好歹是我三哥。”

“初回京城，满燕都的贵族子弟皆能受邀，我也不至于区别对待自家人。”

“倒是你。”

像是怕触怒她一般，沈慕之试探道：“不待见他？”

姜寒月想到如今姜家的处境，对着面前之人徒生几分愧疚。

“哪有。”

说起来，姜父能站队沈皓之，她出了不少力。

原本京城里的皇子中，她最是看好沈慕之。

虽是优柔寡断了些，好歹心肠很好，是皇家里难得有明主相的好苗子。

谁料被景王设计，整个家族不得不上了他的贼船。

“慕之。”

少女面上是沈慕之看不懂的神色，他生平头一次见姜寒月流露如此表情。

“怎么了？”

“你……”

“小心些沈皓之。”

景王不是善茬，夺位之路注定会和文献帝对上，沈慕之这样重君子之道的人迟早有一日会同他反目成仇。

姜寒月是个自私之人。

既选择了景王，她也会随着那人与沈慕之站在对立面。

当下的平和难能可贵，能珍惜一日是一日吧。

“这样说，我的小月亮是知道些什么吗？”

姜寒月沉眉敛目接着消灭他剥好的橘子，“我能知道什么。”

“你记住我今日一言就行。”

“旁的问那么多干嘛。”

沈慕之嘴角漾出一个浅笑，“你多虑了。

“皇兄刚回京，什么都还不熟悉。”

“我亦不会同他起冲突。”

“不用担心，大不了我让让他。”

方才招待过姜寒月的管事，此时携了一人入内禀告。

“殿下，昭阳公主到。”

久等不至的人还是来了。

风尘仆仆的沈元若自顾自入了门就抢过姜寒月手中的橘子，一个囫囵吞枣就想解渴。

不料被酸个正着。

“我说……”

她五官皱成一团，“姜寒月，这果子酸涩至此，你是如何下得去口的啊？”

“能怪我吗？小公主。”

“剥都剥了，岂能浪费。”

正说着她又吃了一瓣。

沈慕之起身，给小妹腾了个位置。

“来这么晚？”

沈元若倒是很服他这个哥哥，喝了口茶水润润喉道：“六哥你就莫说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