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姝身世
义姝的话一点没错,不出十日,那得了腹水的男子就已好转,原本比孕妇还大的肚子如今已完全消了,纪州城的人无不称奇,义姝因此名声大噪。
她在回春堂坐堂看诊,一时来看病的人竟络绎不绝,连带着堂里的药都卖了许多。
就连秦暖涵都听了风声来何家看传说中的女华佗,她如今已微微显怀,小腹稍鼓起了些。
“婆母并不许我勤出门,钦阳也是如临大敌。”秦暖涵摸着肚子,笑得一脸幸福。
何微云有些感慨,“岳钦阳那块璞玉蒙尘的时候被你捡到了,我听说他又赚了军功?想当年还是一个小小兵卒。”
“是得了大将军的赏识。”秦暖涵笑道,“我还能在纪州陪你些时日,待我这胎生下来,保不齐就搬去京城了,现在走钦阳怕舟车劳顿落胎。”
何微云哂笑一声,“离你生产还远着呢!咱们还没到分别的时候。”
说起岳钦阳,她记起来上个月在奇岚山的事情,如今回忆仍是有些许怪异,不过秦暖涵已然有孕,岳钦阳每日都是万分小心,甚至来何府专门求保胎密药,两夫妻感情如蜜,何微云也并未将奇岚山的事情宣之于口。
秦暖涵在何府待了两个时辰,岳老夫人就派人来催了,“还说陪我,这才多久就要回了!”
秦暖涵展颜一笑,“没办法,我婆母比较操心。”
她刚起身出了门,就听到外头一阵骚乱,秦暖涵的尖叫炸开了何微云的心。
她先絮丹一步冲出了门,只见院子里秦暖涵由婢女扶着,两只手牢牢护住了肚子,惊魂未定。她面前的空地上,苏忻羽掐着一个干瘦少年的脖子将人钳制在地上。
这样一副场景,想必少年冲撞到了秦暖涵,惊恐危急下她才叫出了声。
守门的几个侍卫才跑了进来请罪,“小姐,不知道哪里来的叫花子跑得飞快,我等未来得及阻拦就被他闯了进来,小姐恕罪!”
何微云摆摆手,走向秦暖涵,“无碍吧?”
秦暖涵依旧有些说不出来话,抚了抚心口道:“没事,他没撞到我,被你们家忻羽拦住了。”
何微云这时才看向那个冲进来的少年,苏忻羽加重手上的力道将他提了起来,怪不得说他是叫花子,这少年衣衫褴褛、面容脏污,头发乱糟糟的遮住大半张脸,隐约能瞧见一双黑白分明的眼。
甫一与何微云对视,少年就挣扎了起来,“我找义姝,她是我姐!”
“我找义姝!”
苏忻羽力道不轻,他无法挣脱,转头欲咬苏忻羽的手腕。“你叫什么,从哪里来,为何来这里找义姝?”
苏忻羽终于松开了他,少年浑身的戾气,转身欲瞪他,却对上了一双阴森幽冷的眼。
他身子抖了抖,回答何微云道:“我叫义钧,义姝是我姐,我爹死在江南瘟疫,听说我姐在何府药堂看诊,我来投亲!”
义钧?
在场几人面面相觑,从未听说过义姝有什么弟弟,何况义姝父亲郑老还在天流庄当庄主呢,瘟疫里死的又是哪位?
何微云敛下眸中深意,吩咐絮丹去请义姝,又安排受惊的秦暖涵回岳府。
*
何府,金玉阁。
何微云和苏忻羽坐在上堂,义姝和义钧面对面不相识。
这少年已经被收拾了一番,洗净的面容还算俊逸,隐隐与义姝有几分相似,正是这样才怪异,义姝打小就没有兄弟姐妹,父亲都对她说娘亲是难产而死,哪里还能多出来一个弟弟?
义姝缄默半晌,启口询问,“你今年多少岁?”
“虚岁十四。”义钧也在打量眼前的这个长姐,义姝生得面白唇薄,眉细眼长,虽然好看却有些薄情的面相在。
十四?
何微云看了看十五的苏忻羽,又看了看虚岁十四的义钧,要说他虚岁十二她都信,生得未免太瘦弱了。
“这……”义姝有些犯难,“你是如何知道我的?”
“爹临死前跟我说的。”
提起父亲的死,义钧毫无波澜,“他前年给人治瘟疫,把自己治没了,临死时才告诉我,要我去京城找义姝,说你是我长姐。”
“不过我出了江南就跟着流民跑,到京城的时候混不下去,乞讨来了纪州才听闻你的名字,所以来寻你。”
前年江南地区确实有瘟疫,可郑无空和义姝那时还在京城,所以殒命的“爹”是谁?眼前这个弟弟又是哪里来的?
见义姝一脸茫然无所措的样子,何微云笑着提议:“不如给郑老写信,细细询问一番?”
义姝这才来了主意,“多谢小姐提醒,我即刻给父亲写信。”
“这孩子……”
“先在府上住几日吧!”何微云主动开口道,“府里住得下。”
义姝连忙道:“多谢小姐,今日冲撞了岳夫人,我代他赔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