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离开
电话里的声音仿佛裹挟着寒冰,瞬间冻结了裴亦楚的血液。她握着手机的手指骨节泛白,指尖几乎要嵌进肉里。
“什么……你说什么?”她的声音颤抖,难以置信。
“裴正山先生,于今日凌晨……”对方重复了一遍,语气依旧毫无波澜。
裴亦楚猛地站起身,办公椅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她眼前一阵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几乎要吐出来。
她扶着桌子,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镇定下来:“我……我知道了。”
挂断电话,裴亦楚无力地跌坐在椅子上,办公室里冰冷的空调风吹拂着她的脸颊,却丝毫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父亲,那个曾经叱咤风云的男人,那个即使身陷囹圄也依旧骄傲的男人,就这样离开了。
叩叩——
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响。沈薄妄推门而入,看到裴亦楚苍白的脸和失神的双眼,心中一紧。“怎么了?”他快步走到她身边,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裴亦楚抬起头,眼眶泛红,却强忍着没有让眼泪流下来。
“我爸……去世了。”她的声音沙哑,仿佛被砂纸磨过。
沈薄妄的瞳孔骤然收缩,他紧紧握住裴亦楚的手,掌心的温度传递给她一丝力量。
“我陪你去。”他的语气坚定,不容置疑。
冰冷的太平间里,弥漫着消毒水和福尔马林混合的刺鼻气味,刺激着裴亦楚的鼻腔,让她胃里一阵翻涌。惨白的灯光照在盖着白布的担架床上,更添了几分阴森。
裴亦楚深吸一口气,颤抖着手,缓缓掀开了白布。
父亲的脸,一如既往的严肃,只是少了往日的威严,多了一份令人心碎的平静。岁月在他脸上留下了深深的痕迹,此刻,这些痕迹仿佛都在诉说着他一生的坎坷。
“爸……”裴亦楚哽咽着,眼泪无声地滑落,滴在冰冷的脸上。她伸出手,想要抚平父亲紧皱的眉头,指尖却在触碰到他冰冷的皮肤时猛地缩回。
“亦楚……”沈薄妄站在她身后,轻轻搂住她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薄薄的衣料传递给她,却无法驱散她心中的寒意。
“他…就这么走了……”裴亦楚的声音颤抖得厉害,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沈薄妄将她搂得更紧了些,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陪着她。他知道,此刻任何言语都是苍白的。
良久,裴亦楚才缓缓开口:“薄妄,你去帮我联系殡葬公司吧,后面的事情,我……我不想管了。”她的声音疲惫而无力,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沈薄妄心疼地抚摸着她的头发,在她额头上轻轻一吻。“好,你去外面等我,这里我来处理。”
裴亦楚点点头,转身离开了太平间。走廊里空荡荡的,只有她一个人,脚步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显得格外孤寂。
沈薄妄看着她离开的背影,拿出手机,拨通了殡葬公司的电话,语气平静而简洁地交代了后续事宜。
处理完一切,沈薄妄走出太平间,看到裴亦楚正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双手抱膝,将头埋在膝盖里,肩膀微微颤抖着。
他走过去,在她身边坐下,轻轻将她揽入怀中。
“别怕,我在。”
几乎就在同时,裴亦楚的手机响了起来。
是宋珠打来的。
“亦楚!我听说了!你爸……是真的吗?”宋珠的声音尖锐而刺耳,带着浓浓的哭腔。
裴亦楚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强忍着心中的烦躁。“是真的。”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宋珠的哭喊声更加响亮,“我要去见你!我要去见你爸!”
“不用了。”裴亦楚的声音冰冷而决绝,“我现在不想见任何人。”
“亦楚!你不能这样!我是你妈!”
“我说了,不用了。”裴亦楚挂断了电话,将手机扔到一边。
紧接着,裴暖暖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爸爸他……呜呜呜……”裴暖暖的哭声更加撕心裂肺,仿佛天都要塌下来一般。
“我现在很累,不想说话。”裴亦楚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可是姐姐!爸爸他……”
“够了!”裴亦楚猛地打断她,“我现在不想听任何人说话!都给我安静点!”
她说完,直接挂断了电话,将手机关机。
沈薄妄看着她,眼中满是心疼。他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用自己的体温温暖着她冰冷的身体。
“哭吧,哭出来会好受一些。”
裴亦楚靠在他的肩膀上,终于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走廊里,回荡着她撕心裂肺的哭声,久久不息。
细雨绵绵,墓园的青石板路上积了薄薄一层水,反射着天空灰蒙蒙的光。裴亦楚站在新立的墓碑前,黑色风衣的下摆被风吹得微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