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准备

“太太，您就让我多给东家磕上几个头吧，不然我这心里，怎么过意得去。”邱太太说着泪就落下，郑太太虽不晓得邱太太这幅打扮到底是为了什么，听了这话也就长叹一声，把手松开。

邱太太磕头时候放声大哭，哭的是郑东家怎么就突然去了，哭的是郑太太守了孤孀，哭的是自己丈夫恩将仇报。

听到邱太太哭的难过，郑太太也忍不住，那泪哗啦啦地落。翠玉虽跪在那里，听到邱太太这样哭诉，翠玉的眉不由皱紧，怎么觉得邱太太这哭的，有些让人，让人觉得她不怀好意呢？

邱太太哭了半天，陈嬷嬷带着下人们上前去去劝了半天，好不容易才让邱太太止住悲声，扶她起来。

既然邱太太被扶了起来，郑太太也就站起身，请邱太太坐下：“你先坐下，我们也许多日子不见了，该好好说说话。”

“太太，我先着我和太太认得也二三十年了，这二三十年，太太对我一直很好。”邱太太张口就是这么一句，郑太太又有些难过了：“这样的话，你说了做什么，这会儿，你侄子，你晓得，他还年轻，还要正要靠总掌柜帮扶呢。”

听到总掌柜帮扶几个字，邱太太就长叹了一声：“我就晓得，太太这心里，一直惦记着我们呢。”

“这家里，本就要……”郑太太话没说完，就听到邱太太话锋一转：“只是这件事，恕我们做不到了。”

郑太太震惊地看着邱太太，邱太太双眼还是红肿的，但说出的话，却让郑太太如被雷击，“我也不瞒太太，他从这商号的小伙计做起，这三十来年，矜矜业业，从没有什么做得不到处。原本四五年前，亲戚就想拉着他自立门户，只是那时候他想着，和这边宾主相得，所以就拒绝了，这会儿，亲戚又拉着他，他想了想，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就答应了。”

郑太太猛地站起身，直直地看着邱太太，邱太太又擦了擦眼角的泪，就站起身：“我晓得太太听到这话，定然心里不舒服。他呢，让我先来这灵前磕头，又着我来太太面前说这些话，不外就是，太太答应也好，不答应也罢，这事儿，他必定要做。”

“好，好，好！”郑太太连连说了三个好字，看着邱太太的眼神变得犀利：“这就是你们要回报我们的恩情吗？”

“太太，这话我要驳一驳了。”邱太太说着，就指了指头上的天：“这三十来年，他从没任何做得不到处，做了总掌柜，每年在家的时候，连二十天都没有。太太您和东家在家中安享荣华富贵，在外头奔忙的是他，在那苦苦撑着我那个家的，是我。这会儿，我们好声好气地要离开，也说得清楚明白，等到交账时候，定不会多要一两银子。太太怎么说我们恩将仇报？”

郑太太恨不得伸手去打邱太太，但硬生生忍住了，她只能点头：“好，好，你们都在欺负我，都以为我郑家，是再也翻不起身吗？”

“太太这话说的，我们并没有欺负你，这么些年，我们也只是拿了自己应得的，别的都没有动，不然就让宁先生去查账。”邱太太说完，就对郑太太行礼下去：“自然，我还没有恭喜太太，已经娶了儿媳妇进门了。”

说着，邱太太看向一边的翠玉：“恭喜侄女，以后我们就要看着侄女，怎么把这个家给撑起来了。”

“婶婶放心，婶婶定会活到高寿，然后看着我把这家撑起来。”翠玉朗声说着，邱太太冷笑一声，也就对郑太太道：“他下午时候会来，到时候，一来是吊唁，二来辞行。”

“送客。”郑太太高声喊着，陈嬷嬷已经走上前：“邱家娘子，请。”

邱太太听到陈嬷嬷的称呼，也只笑了笑，就往外走去，走出灵堂的时候，邱太太伸手就把发上的头绳和腰上的麻绳解掉：“差点忘了，还有这个。”

说完，邱太太就扬长而去，郑太太差点晕在那里，还是翠玉扶住郑太太，郑太太才咬牙切齿地道：“这等羞辱，这等羞辱。”

“婆婆，有些事儿，我们只用记在心中。”翠玉安慰着郑太太，郑太太吸气呼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才对翠玉道：“幸亏有你，若没有你，我这心啊，一时半会儿还平静不了。”

“再说了，他们既然存了要自立门户的心，我们强留他们，他们也不满意，倒不如就这样，还能算是好聚好散。”好聚好散？郑太太苦笑，在这个时候，在郑家最艰难的时候，总掌柜决意离去，这看在谁眼中都晓得，不是好聚好散，绝对不是好聚好散。

翠玉晓得郑太太心中在想什么，但这些事情，已经由不得再多想了，总掌柜要走，别的分号只怕也留不住，为今之计，只有赶紧让郑义明把别的分号掌柜都寻来，询问他们的去留，好歹能化被动为主动。

翠玉只匆匆和郑太太说了两句，就去寻郑义明，要和郑义明商量这件事。郑太太扶着陈嬷嬷的手坐下，过了半天才道：“谁能想到，树倒猢狲散，来得这样快。”

“太太，总能过去的。”陈嬷嬷只能劝着郑太太，郑太太深深地吸口气，又吐出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