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天地

“表嫂，我还在想，要是表哥……”玉珍冲口而出，接着玉珍就道：“我说错话了。”

“若你表哥敢别娶一房，那我不会要他。”翠玉的话斩钉截铁，玉珍睁大了眼，不要他，可以不要吗？世间不是只有男子不要女子，哪能女子不要男子。

就像自己的娘，纵然对自己的爹有那么多的怨言，但等自己的父亲回来，她依旧会把他照顾的十分妥帖，甚至还会隐约地和草原那个女子争一争，看到底是这边照顾的妥帖，还是那边照顾的妥帖。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她是张家明媒正娶的正房，那边说的是两头大，但还是低她一头。

“怎么，你觉得我在说笑话？”翠玉见玉珍目瞪口呆，就笑着询问。

玉珍急忙摇头：“不，我不觉得你是在说笑话，而是，女子也能这样想吗？”

“为什么不能？”翠玉反问，尽管翠玉知道，要做这样的事儿，会遇到许多阻碍，但翠玉都能灵堂成亲了，还怕别的什么阻碍。

“那我觉得，我爹他，他。”玉珍这几句欲言又止，让翠玉看着她：“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表嫂，我只敢和你说。”玉珍轻声道：“我爹爹想要草原那个分号，我偷偷听到他和我娘商议了，所以我们全家才进城来。”

“我知道。”翠玉只说了这三个字，张二老爷这已经不是暗自在想了，而是已经在做这件事了，先是用账本来试探，当发现自己这边试探不成功，那就要用别的招数了。至于让张二太太母女前来，也不过是想让郑太太不要那样气恼。

“姑母对我很好，我也不想这样，但我娘说，我的嫁妆，还捏在我爹手里，我娘只想给我多准备些嫁妆，我出嫁时候，对方也不会为难我。”玉珍又要哭了，翠玉拍拍她的肩：“别哭了，你若遇到事儿只晓得哭，那等出嫁之后，只怕，也和二舅母差不多。”

和自己的娘差不多，在宅子里面，等着自己的丈夫从远方归来，不敢有任何怨言。玉珍摇头：“我不想，我不想，表嫂，我不想做那样的人。”

玉珍几乎是喊出声了，她的面上汗泪交织，翠玉把玉珍搂了一下：“以后的事，谁也说不清。”

“能说清的。”玉珍又喊了出来，怎么能说不清呢？不就是嫁一个丈夫，丈夫的心里面在想什么，永远都不清楚，所能做的是操持家务，生儿育女，本地男子常常出去外面做生意，做生意的时候，在外面会别娶，而不管他们在外面别娶多少个，也要在家中，替他们照顾好家人。

“我爹是这样的，大哥是这样的，连表哥，也是这样的。”玉珍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命运，如同自己身边的这些女子一样，守在家中，等着那个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人。

“那回，见到的楚家那个姨母，她就是跟着丈夫一起出去的。”翠玉提起楚太太，玉珍笑了，笑容苦涩：“那表嫂您晓得吗？族内的人都怎么议论她。”

“别人的议论，我怎么都不在乎。”翠玉从不在乎别人的议论，如果在乎别人的议论，那翠玉压根就不会嫁到郑家来，光灵堂成亲这点，就很多人不会答应。毕竟，这是惊世骇俗的。

可以不在乎别人的议论？玉珍的眼睛瞪大，翠玉拍一拍玉珍的肩：“想过什么样的日子，那就自己去寻。”

这道宅院高高的墙，不会拦住自己，自己也永远不会是那么一个，等在宅子里，等着丈夫回来的女子。

是吗？玉珍明显不相信，她也看到了宅院高高的墙，翠玉唇边笑容没有变，没有试一试，怎么会知道不可能？

“二舅舅想要什么，我已经知道了。”翠玉语气还是那样平静，玉珍的脸上不由露出羞惭：“我，我对不住姑母，但我也不敢和姑母说。”

“你是二舅舅的女儿，想要二舅舅多出些嫁妆，天经地义。”翠玉这句话算是安慰吗？玉珍不晓得该做何想。

“至于要分号，也要看二舅舅能不能拿到。”想要拿到分号，这不是后宅之中的那些手段，而是生意场上的手段。

翠玉想到了邱掌柜的不满，也想到了张老三的狗急跳墙，但到了现在，面对张二老爷，翠玉知道，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考验，保住分号这是其次，重要的是，逼张二老爷拿出那些银子来，那些本该属于郑家的银子。

玉珍只觉得翠玉身上突然多了一种气势，这些气势玉珍说不清楚，但玉珍只能点头：“那我，那我能做什么？”

“你什么都不用做。”翠玉只对玉珍这样说，玉珍又惭愧了：“我还是读过书的，晓得，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婆婆对你好，那是因为你是她的侄女。”翠玉晓得玉珍到底在纠结什么，但这种事情，玉珍再纠结也解决不了问题，这不是内宅之中像玉珍这样的少女所能面对的事情。

“可我……”玉珍只说了两个字，翠玉已经对玉珍道：“那你呢，就好好地陪陪婆婆，陪她说笑。”

这样可以吗？玉珍看着翠玉，还是说，这样就可以了？